那些温暖,足以烘干那一年湿漉漉的春夏秋冬
2009年,9月
“Every beginningis only a sequel, after all,and the book of eventsis always open halfway through.”
要尽早地遇见能够遇见的,经历可以承受的,这样,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成长为更合格的成年人吧。那时候的景飒这样想。
抬起头看到树叶打着旋儿掉落下来时,景飒正把那件洗了又晒晒了又洗的白色衬衣从寝室楼庭院的晾衣架上取下,她双手拉着衬衣肩膀处把它撑开举起,逆着阳光,心里仍旧有些茫然。
她仍然忙于社团活动,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很多时候清晨跑出寝室,夜里熄灯前才一身疲倦地回来,她知道,这些不是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但又在忙碌里忘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秋意渐浓的时候,景飒收到通知,要求她在平安夜的小型活动里唱两首歌。而恰在此时,系里办了一场有商业赞助的演出,景飒负责坐在第二排记录初次选拔成绩。由于事先公布过这次比赛有千元奖金,除去平日里大小演出活动都常出现的面孔,又冒出了些不怎么熟悉的人,景飒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不好意思,请问有话筒架吗?”一阵吉他调音声之后,低着头在纸上乱画的景飒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她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海蓝色外套、身形清瘦长相干净的男孩子抱着吉他站在讲台上,有平日里对人疏离的学姐们跑上前举着麦克。而景飒,只是看着台上的那个人时有些出神。
或许是因为那天他穿的衣服颜色是她喜欢的蓝色,或许是恰好那天的阳光斜落进教室,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暖色的光里,又或许是吉他琴弦与他的嗓音太过清澈,尽管景飒后来根本忘记了那天他唱了什么,却一直记得那天的画面有多么干净温暖而明亮,足以烘干那一年湿漉漉的春夏秋冬。
在掌声和学姐们的欢呼声里回过神时,男生的表演已经结束,景飒问旁边同样陌生的男孩子:“这人是谁啊?”“嗳?不认识,好像是毕业班的。”景飒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人正装起吉他准备离开,景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好沉默地转过身。
犹豫过后,景飒当晚就拿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并立刻在学校餐厅约了见面。在见到一个陌生人朝她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景飒的脸迅速尴尬地涨红起来——这个长着胡子身材壮硕的陌生人是谁?很久以后,景飒想起这个插曲,突然觉得,或许这是生活给予过她的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与萧然错身而过而不必相见的机会。
但那时候的那个小姑娘怎么肯半途而废呢?终究还是又一次见到了萧然。
“你怎么找到我的?有什么事情吗?”萧然笑的和善又灿烂。
景飒却又一次紧张起来,推了推黑色的大框架眼镜:“那个,你去参加了那个比赛,所以我找人要到了你的号码。是这样的,我……们平安夜有个晚会需要人,你可以跟我一起唱首歌么……”声音越来越小。
“好啊。”
竟然答应了?景飒有些讶异地看着萧然:“不用考虑一下吗……”
“考虑完了啊,那个时候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忙。”
“……”
景飒憋下一堆本打算要用来劝说萧然答应此事的话,只说了一句:“那……那谢谢了。”
萧然却看着这个微微有些脸红的小姑娘笑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之后联系吧。再见。”景飒有些紧张地站起来,终究没说出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便一溜烟地跑出了萧然的视线,在拐角处,她停下来靠着墙壁开心地挥了挥拳头。
是吗,每个开始,终究不过是一个续篇,而充满情节的那本书,总被人从中间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