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年轻,我偏要勉强

日子太忙,已经不敢再读,不敢轻易地着迷或悲伤。

我已经站在三十岁的开头,生活,却还远远没有懂。

走到更大的世界里去的过程,就是不断见识同龄人可以有多优秀的过程。

人生最后是自我评价,只能自己和自己比,这是什么意思呢?就好像打麻将,人人牌运不同,有的人站天和,有的人抓起牌就叫上了,和他们比输赢,不会开心,也无可奈何。牌技高明的人,不是把把清一色,而是无论抓起什么牌,都能尽牌所能,打出些声色来。如果起手平平,中间手气也平平,但好歹牌叫上,不至于最后全包,一无所得,也可算对人生给过自己的这次机会说一声,“我仁至义尽了”。

“我拼要勉强”,它是人困境里的自我鼓舞,是底色,而不是用在时时处处的方法论。我们最好只在不得不说“不”的时候,勉强一次。

有的人一开始已经在山的那一边,有的山大部分人一辈子也翻不过去。气打得多了,只觉得累,只剩下那一点点负气,是自己选的,是执着但清醒的,是不叫唤的。

不是的,我的爸妈既没有那么极端的人设,也不是一直不变的两个人设,他们有自己人生的起起落落,也有改善生活的奋斗。

我讨论未来的时候总一口咬定想读研,读博,其实也是钟逃避。它们都帮我推迟着决定,掩饰成长的慢节奏,以及对未来无所知的迷茫。当然,这一切也有一份真实的动力,我越来越发现,我还是喜欢。到最后,我已分不清是因为擅长,因为好奇,还是因为逃避。

每个人在不同场景里的面貌拼凑到一起。是的,那个社会的眼睛无所不在,所以它看人也算公正和立体,不至于像今日的网络这样无限地放大人生的某一瞬间,忽视一个人的所有过去和其他侧面。它也不像今日的许多微信群,人们只因为某些单一的目的而联结,所以有很明确的立场跟利益。它只是,无所不在。

无论是在单位,社团,球迷会还是书友会,我们都只带着自己的一个侧面参与其中。人更自由了,也更明白自己没有那么重要了。

地域差别带来的,是眼界,是基本功的差异,这种差异又会带来心态的差别。

资源少,选择少,竞争也小。看到的世界比较小,欲望就没有那么强烈,偶然的得与不得,也是惊喜多,失落少。

我和我的朋友,学得快或慢,深或浅,至少都背过一样的古诗文,而我们俩的妹妹,却连看世界的方式都完全不同了。

这些年逛书店,图书馆,渐渐知道人生匆忙庸碌,真正能读的,能懂的有限,对世界已经有了许多成见,这种打开精神世界新大门的狂喜慢慢变得很难得了。

各地人文篇:

去买个快餐,美国的收银小哥非要聊他自己乳糖不耐,我反而有些不耐了,只觉得急火攻心。

港大宿管阿姨

做一份工,无论多平凡,都很认真地去做,对自己要求很高,所以总是忙个不停。他对自己的工作是引以为傲的,既不端架子管人,也不自轻,和这些大学生以朋友相交。

香港

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它会给你资源去开拓和实现,而且“人情冷漠”,别人不大在意你做什么,也没有人叨叨叨。

那里的人虽然急脾气,快节奏,多挑剔,可给过我的,多是善意。

美国

我突然理解了费孝通过的《乡土中国》,他说中国的乡土社会像是在小池塘里丢进去小石子,一圈圈扩散开去;西方人的社会,是麦田上割过的一捆捆的麦子,各自扎成一堆。

右派:支持持枪,反对堕胎

左派:自信两个字分明地写在脸上,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大概因为(哈佛)法学院招生首先看本科成绩和考试分数,其次看“政治正确”的多样性,越彰显自己的多样性,申请成功的希望就越大。

美国人觉得美国已经很大了,人又多又杂,比国土面积更大的是有些人的三观,歪到没谱,不可理喻。

据说有一天没有读案例的查理,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查理不紧不慢地说:“先生,你告诉我这个案子的事实,我来告诉你法律。”

快要考试,她一早会主动斗志昂扬地跟我说“昨天我读到凌晨四点”,出成绩了,她会用“真的很为自己骄傲”的语气说:“想不到我考得这么好。”一看考了六十多分。

美国人的自信是方方面面的,懂的全对,不懂的也懂。

大部分教授卖自己的陈年红酒,珍贵书籍,家庭晚宴,卖出高价的是特别帅的两位教授的“跟诺曼组团骑单车野餐”或者“跟迈克组队划龙舟”活动。教授们出力,售卖自己的周日,让一部分教授,学生出钱,给另外一部分学生捐款做公益,有一种又实在又很资本主义的感觉。

分界线

去挣有钱人的钱,自己也容易有钱

那是一段不容易的日子,是一个人重新寻找自我的过程。我那时很怀念高三,怀念那种单纯的,人人同步,我已习惯而又颇为擅长的竞争。到后来,我找到了新的自己,天大地大,难以相信那时候常常做梦梦见考试,醒来觉得是个好梦。

可是那段时光,真是美好的青春。每天都在热烈地思考,辩论,批判,质疑,每天都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领悟了刷新三观的真理,每天都感到任重道远和自命不凡,然后分享,碰撞,被挑战,生气,困惑,再读书。当然,我那时候也已表现出文科生的毛病——学术功底不牢,就爱空谈,批判,上纲上线。我后来读博士,因为大部分博士同学是在内地读的本科,和他们相比,我尤其觉得在香港读书这个问题的严重。不少内地同学有读书人的呆气,不太善于表达自己,但多是扎扎实实做过学问的,而我们,有太多具有批判精神,还没有立,已经在破,已经破了,却不知道怎么立。

我喜欢和他聊天,因为我们是真的在自在地聊天,是为了真的了解而倾听,不是为了“有内容,有见地地回应”而听。

旅行和生活都不是为了去某个地方,而是为了尽可能高兴又丰富地度过闲暇时光。

其实在各个成绩决定出路的地方,怎么可能不用跟别人比?为什么不用跟别人比?不过是因为很明显比不过了。最后不过是想开了,人各有各的牌,只能比打法,不能比结局。

如果说我有什么天赋,就是那种一旦决定运转起来,就一天也不能中断的学习惯性,以及对短期结果全无期待的耐心。

晚成的人,是没有出风头的机会的,一件事的热度早已过去,又独自练习了好久,才终于追上了它,在被废弃的赛道上“深藏身与名”。但内心是欢喜的。它们对我有别的意义,如此朴素的意义——有志者,事竟成。我孩童时脆弱的自信,在被考试和老师摧毁以后,太需要这样的确定了。

因为我太习惯落后了,我知道日子要 一天天过,会有我往墙上打了两千个回合,一笑收手的那一天的。

幻想成功以后的喜悦,分享喜悦,享受喜悦的具体情节,是心理学上重要的自我激励的方法。

那些没有办法被应试教育打出分数的东西,至少还有爱去发现它们。

真正的兴趣,原来不是从对一两句诗偶然受触动而来的,是从积累里来的。

世俗的成功给人自由。

十八岁未满,一切都还有可能,人生,还根本望不到边际。

但,人在许多时候,的确是被意气,而不是被理性,推着往前走,做到了许多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我陪她冒着不能回宿舍的风险去了,带着一点点刺激,不是初中的时候想跟世界较劲的,叛逆的刺激,是挺从容的,接受了平凡的生活,但愿意偶尔为它增添一点颜色。

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人总要学会重新开始。

走过了那些日子,从此以后,没有人可以左右我过什么样的生活。

生活在大部分时候,就是这样令人疲惫的吧?所以“勤劳而后憩息”才那么让人满足,所以周五晚上的清酒,才那么让人惬意。它们都是人走过了长路,悠然回望的一点自得。走了那么远,是为了那一刻的憩息吗?是,也不是。

我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的勇气被人称赞过。是生活,而不是我自己,逼着我一步步往前的。

我小的时候,毫无压力地给人推荐书,几乎不加选择地随意读书,每本打开的书却又非常偏执地读到最后一页,都是因为不懂得这种有限。

应该把读书变成一件更“高效”的事吗?不应该。生活里讲效率,讲功利的地方未免太多了,读书人永远是年轻的,如果小时候读书是顺从天性培养兴趣,长大以后,阅读的世界依然是繁忙生活里的私密空间,和往日的兴趣重逢带着熟悉的安全感,和未曾领略过的天地初见带着焕然的快乐。

这些书因为长,能给生活带来某种稳定性。

那些散乱和重复,就都叠加着荒诞和孤独,它们和忘记了为什么开始的战争,被抹去的集体记忆,被名字注定和交换的命运,偏激肆意和偏激克制的爱,无法解释的猝死和太过漫长的衰老一起,构筑着孤独。---(评 百年孤独)

在夜深人静,凉爽下来的热带夜晚,读一段就合上书一阵子,让心情在沉重和治愈之间轻轻晃动。

在生活能触及的地方很小的童年里,它们是一扇扇敞开,朝向未曾想象过的世界的大门;在长大以后被很多琐事填满的生活里,它们是一扇扇离开这个世界的大门。

东方主义

论晚期风格

书永远有一种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感觉,岁月并不在白白地流逝,岁月被它们充实,也被关于它们的记忆记录。阅读并不等待什么出现,什么成就,阅读是留存在当下的。

有一种可解带来的力量感,甚至是安全感。

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那么几个痴迷而不计较付出与所得的热爱之物吧?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就不容易对别人的指指点点。

我们离开了故乡,又遇到新的故乡。我们总想要旅行,去新的地方,但也想停留和长久,想和土地产生联系,想远行好似归去。

一定不是只有双子座才会这样吧?自始至终,我们都有两个梦想,一个是出发,一个是停留。一个节奏缓慢,笑容痴痴淡淡,带着全副身心的慵懒。那里的愿望简单,如围坐炉火,只是安然等待。另一个跳跃忙碌,如一树斑驳秋叶,绚烂时亦迷茫。一个累了,会追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想要远行;另一个散漫久了又会寂寞,会重新明白,园中种下了千棵果树,却等不及冬雷夏雨,住下一阵子便要走的。

我只得和夏河道别,且一别经年。它永远是一个遥远的安慰。可是这安慰很重要。我们走了很远的路,其实不过是为了这些偶然的停留,那一刻面对山河,觉得平日忙忙碌碌的生活全与自己无关了,这个平日不太确定是否和自己有关的世界,却又和自己有关了。我是它的一部分,我要拥抱它。

贫穷的真相,不是柴火炊烟,而是黑冷腐臭的房间。

一个人的性格会被爱好塑形。孔子,孟子均推崇“射”,成为仁者的运动,“射者正己而后发,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射箭必须自己正才能射得正,射得不好,也只能反求诸己,与对手无关。

我一直觉得人有两种孤独,我们一直为之困扰的,是情感上的孤独——我们需要爱和被爱。可是人还有一种智识上的孤独,我们需要跟人真正地聊天,聊埋在内心的真诚思考,而不只是消耗情绪的客套。

回答辩题不是辩论的目的,我们自己从辩论中得到什么,才是辩论的目的。

也许只要表达,就会被批评,就会被嘲笑,就会被指责,可是没有表达,就不会为了不被嘲笑而那么努力地表达,就不会有批评和批评带来的反省,就不会有沟通和沟通带来的启发。

我从这些旅途中,总结出一个做选择的方法,即不要想哪个选择更诱人,只问自己此刻放下了是否会难过。

对世界已经看了几眼,在一知半解的年纪,是最容易半瓶晃荡,坐井观天的。就好像去一个地方生活,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了,处处都透着不适应,处处都是毛病,处处都让人想家,那是人最容易放弃去接受一个新环境的时刻。等那一阵子过去了,发现这里也有点什么之前没体验过的优点,开始能欣赏每个地方的不一样,渐渐习惯了,再回家,发现家也不是完美的,各有各好处。多看看,跟人认识了,跟生活方式认识了,跟不同的文化认识了,还是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喜欢,但能承认每个地方都有它的活法。

真正决定一个人是否有丰富生命体验的,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你是否是一个开放的人,愿意平等地了解和理解不同的文化,习俗,信仰,偏好。还有一句话说,旅行就是从你待腻了的地方,去别人待腻了的地方,在路上的人不一定真在路上,如果只是换个地方过疲惫无趣的生活,腻在哪儿都一样。

阅读和旅行都会让你认识一些平常生活中遇不到的人和事。

旅行不必帮人解决问题,逃避本身就是它的意义。

对我来说,我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我想要离开的地方不是故乡,是那种人们都觉得可以对三十岁不结婚的我指指点点的境遇。我下定决心要到离它很远的地方,活得精彩纷呈,玄妙莫测,一时律政圈,一时娱乐圈,让所有想要对我指点人生的人无从下嘴。

千山万水,随意行去,永远不要低估自己可以走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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