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明透亮的小鱼缸里有几条悠闲的金鱼在游动,两条红鲫,一条白黑花鲫和一条墨鲫,它们绕着玻璃壁或平移或上下穿梭着玩耍,灵巧的身影透过鱼缸玻璃的凸面时而放大数倍,时而变小如常,虚象和实象构成了一种不断变化的美。
卖鱼的老板告诉我五天喂一次鱼食,一次四粒便可。回来的路上我还想,四条鱼四粒——四条——‘死条’,哎呀,这谐音不好,还不如再买一条成五条多好,算啦!还的返回,麻烦,不耽误观察理解画它就行,哪有那么迷信?最近练习画鲤鱼,老是没感觉,有这几条就够了。
鱼仍旧自在的游动着,鱼缸里盛的是刚下过雨的雨水,虽然稍稍混那么一点点,但比自来水好的多,自自然然更利于鱼儿的生存。我画室的门窗整天始终敞开着,以便在这初秋稍闷的天气里透风透凉。画案右边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盘碟,里面有我练画锦鲤时挤得朱膘、曙红、胭脂、藤黄和墨等国画颜料。盘碟后面是挂着各种毛笔的笔架,左边便是鱼缸了,挨着鱼缸还安放着盛着水的笔洗。我随时就能观察鱼儿的动态特征并把它们展现在我洁白的宣纸上。
我也不知卖鱼老板啥时喂过,就先喂了两粒,稍过一会,有两尾金鱼就游来一口一个给吞了,傍晚时我又将电蚊拍电死的蚊子丢在鱼缸里,鱼儿很快就吞食掉了。临睡前妻问我门窗关否我说不用就进入了梦香。半夜时迷迷糊糊好像听见家狗皮皮冷惊不羁吠了几声。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像往常一样上二楼进画室绕有兴趣的想看看那几条漂亮的金鱼。哎呀不好!鱼缸的水怎么变成了灰黑色?仔细看,一条鱼也不见了!再一看,才注意到画案鱼缸周围的画毡上稀里糊涂的到处都是混着墨色和颜料的脏水,泛着鱼腥气,笔盘淹杂其中像被泼了一样。这,这,我吃惊不小,从来没有这样过,这里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是人为的吗?不值得,是猫干的吧?我揣测着。这时我看到画粘上的混水里、笔架旁、干毡处留下了弯弯曲曲一连串杂乱的黄色和灰黑色的爪印,像一朵朵腊梅花,想必猫在捞鱼时爪子踩到藤黄颜料和墨上了,围着鱼缸的爪印最多,逐渐延伸到画案左边,经过临书的字帖板和毛边纸随后到了桌下的椅子面上,又到了地板上爪印就变的很轻很轻到了门口就看不清了。
这就是案发现场,我要找着证据,选择那清晰的黄色爪印中左上角重右下角轻的踩踏力度可以得出是左后爪留下的痕迹。如果是猫的话,估计它晚上觅食时机敏的听觉分辨出了鱼缸里金鱼游动的声音,超强的嗅觉远远闻到了金鱼发出的气息,然后快步靠近画室长驱而入跳到椅子上再跃到画案上,接着逼近那令他垂涎欲滴的鱼儿,碧眼隔着玻璃虎视了一下,一只露出尖趾的爪迅速搭到鱼缸沿上,一只爪迫不及待去抓水中那可怜的鱼,鱼儿怕极了赶紧快速闪躲,猫儿也在频繁出击,它不断地移动支撑它身体重量的后腿,咣当一声左爪踩到了画碟内藤黄颜料上,右爪踩到了墨蝶里。楼下传出几声皮皮的吠叫,紧接着是狗快速上楼的脚步声,然而它顾不了许多,继续不断地围着鱼缸出爪捕捉。小狗冲进画室,就是上不了案,捉不住它,急得围着画案乱抓着,咆哮着。猫一点也不甩乎皮皮,它的前爪在累的时候从鱼缸上滑下又蘸到了墨蝶和其他色盘里,然后又继续疯狂捞鱼,一场三方攻防大战进入了白热化。水花四溅,翻江倒海,清水搅成了脏水,活鱼变成了死鱼,猫儿的愿望实现了,在它打着饱嗝满意的笑着时,画案上水墨交融一片狼藉,黑漆漆的窗外残月如勾。
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断,但也确有根据。最近家里的旧屋里不经主人允许偷偷住进了一只棕黄色的狸猫和它的一只幼崽,我每每进去取物时总会先听到扑扑通通的响动,然后就看到那猫从柜顶钻过小窗而逃,柜后面还时不时传出小猫咪咪的叫声。我笑了,不去驱赶它们并默许了这对母子。后来发现这老猫真会选地方,在小狗皮皮睡懒觉时总来偷食狗盆里的食物。
我怕冤枉皮皮,看看它的爪很干净于是断定这不是它干的。根据动物的习性,狗是不吃鱼的,把死了的金鱼喂它,它看都不会看一眼,况且狗忠,他不会去偷食主人的东西。而猫就不同,无论主人多宠它也经不起美食的诱惑而敢于偷食,这就落了个奸的称号。一般的鸟也不会吃鱼,老鼠更不会吃鱼,而这院里的小宠物也只有猫和狗了,皮皮狗的嫌疑排除了,这老猫就是直接怀疑对象。它正带着幼崽,也不会招引其它的猫,况且带仔期间警惕性很强,别的猫也不敢靠近,最后判定凶手就是老猫了。
但想归想,说归说,人何必跟动物置气呢?人想观鱼,猫想吃鱼,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想观鱼而鱼又不被猫吃,只需及时关门窗就是了,又何必怪猫呢?要怪就怪自己吧,是自己的疏忽大意给猫创造了条件。站在鱼的立场上来说是:我们自苗起就开始被人贩卖又被人出卖以至于落入猫口断了命,那人和猫都是凶手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屈啊,天下哪有公理?;站在猫的立场上来讲是:你说是我就是我啊?你有啥证据,老天爷啊,赶紧调查调查是不是买鱼那家伙半夜偷偷吃了他的鱼又栽赃给我老猫的,不过,嘻嘻(暗笑)那傻瓜白白的给俺准备了一顿美餐,味道实在是妙,妙,妙。
呵呵,有那么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