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风景,却并不常常看风景。心有灵犀,风景是美景;独自欣赏,风景还是风景。
有很多人在我心里就是美景,他就是这样。
和他聊天,无意中提到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他问,什么想法是不切实际的。我笑答忘了。他很慢但很确定地问,你提到“不切实际”这个词的时候在想什么。那个场景又浮现出来:
静谧的夜晚,三五个好友,在旷野中看星星。星星的光辉哗啦啦流动,我们仿佛置身小船,永不停歇地旋转。星星们遥看着我们,眨巴着眼睛说你好。我们忍不住唱起歌来,又手拉手跳舞,在彼此的眼睛中寻找星星的光辉。
我和他只有两面之交。
第一次是他到这里出差,我们在咖啡厅坐了几个小时。他语速很慢,咬字清晰,好像是有意给音乐伴奏。分别的时候,他站在十字路口,目送我过马路。走到路中间,我回该过头,看他挺拔的身姿,好像也看到了“你走我才走”的神情。过了马路,我依旧在他的目光里,可能到消失他才离开。这个细节,使我感动。
第二次是我到北京学习,大家伙儿吃饭,饭后我要赶往车站。席间他说“我送你”,路上我问“顺路吗?”他说:“不顺路,但我还是要送你。”这个细节,又使我感动。他爱人陪他送我,恰好在学习的三天我对她也有深刻印象。我常常通过女人判断男人,也就更确定他是值得深交的人。
我像孩子那样,说想和他做很长时间的好朋友。说这句话时,脸有点烫。长大后,怕真诚的心被人刺痛,怕流言蜚语让生活不宁,厚厚包裹,把自己装进套子里。在星星闪耀的晚上,想和朋友唱歌跳舞,又觉不切实际。
朋友啊,朋友。年岁越大,朋友越假。有的人仅仅是吃过饭,喝过酒,吹过牛;有的甚至只是曾经共同在一个群,一堂课、一列车。有没有说过话没那么重要,加没加微信才重要。看着微信好友数以千计,扳着指头算算,愿意唱歌跳舞的也就那么几个。
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从黑黝黝、空荡荡的走廊里穿过,出了办公楼的旋转门,一地白色细碎的沙子,抬头一看,呀,下雪了!午饭时分,不阴也不晴,不冷也不热,有很多叶黄色的蝴蝶在天上飞。没有花怎么会有蝴蝶?追着高空的一只蝴蝶看了半天,原来是法国梧桐枯黄的叶子,随风浮沉。现在不知是静谧夜晚安抚了大地,还是银色沙滩点亮了夜晚,仿佛一脚踏入童话世界。
这座美轮美奂的城堡啊!由精灵和星星编织而成。精灵们在头顶上纷纷扬扬,在前后左右纷纷扬扬,几米之外就是边界。星星在地上闪耀,有几百颗,还是几千几万颗?数不过来。它们围着我,把路灯的光反射出去。
这般光景,如此温暖。我拿出手机挨个儿给朋友打电话,像斗酒后的李白,诗意大发,说了不少诗一般的语言。所谓快意人生,不是刀光剑影,而是有三两个好友,互诉衷肠,有酒饮酒,没酒如饮酒。
那天晚上我决计着回家。身后白雪皑皑,眼前白雪皑皑,我走在这条路上,从前世到今生,从此刻到永恒。怎么舍得走那么快呢?有人暖暖陪伴,就算被锁在这雪的国度,也会变成个美丽传说吧!
我喜欢看风景,尤其喜欢看星星。无论是阴天,还是雪夜,我都希望能在你的眼中看到,星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