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这一连串的像是敲击树木的声音,伴随着我家狗狗的叫声在窗外响了起来。
我翻身起床,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关,看到窗前麦卢卡树的枝叶在无风的月色里摇曳着。身边空缺着的床铺告诉我,我先生一定早已经跳下了床,拿着他的猎枪出门打澳大利亚负鼠去了。
我轻声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小声地念叨着:“负鼠,你这种让人又爱又恨的小东西……”
“该死的负鼠!”是这些天先生时常咬着牙齿吐出来的话。
我家那一片被他辛辛苦苦种下的果园,前几天发现刚刚长出来的树芽子都被负鼠给吃掉了,不仅如此,它们还扒掉了那一棵被先生花了40个纽币,刚刚买来的富士苹果树的皮,使那棵原本健壮地成长着的小果树很快地感染上了病菌,枯萎死去了。
“还不知道这些小坏蛋下一步要破坏什么呢!”先生怒不可遏地说道。
我望着他的那张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的脸,看着门前被负鼠咬掉了花骨朵的玫瑰花的花干,无语着。
由于负鼠是夜间活动的动物,我想起了刚刚搬到山上来的那个夜晚,先生曾经带着我打着手电走入丛林中去看澳大利亚负鼠的那段往事。
“你看,它们长得多可爱啊!”先生用手电照着树上的那只睁一双大眼睛望着我们的,毛茸茸的小动物对我说。
“好可爱的小家伙们啊!”我也禁不住赞叹着。
“……是啊,如果它们不破坏植物,不伤害鸟类该多好。”先生用遗憾的口气回答我说。
我在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里读到过,这些负鼠在澳大利亚是被政府保护着的动物。如果当年那些爱财的新西兰白人移民者们,没有因为看好它柔软的毛发可以卖出好价钱,而把它们从澳洲带进新西兰的话,那些因为新西兰岛上食物丰盛而快速繁殖失控了的小家伙们,也就不会为岛上的植被和鸟类们带来危害了。
新西兰政府于是鼓励人们射杀这些长相可爱的小生灵,想以此来控制其过分繁殖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楼下的大门被打开了,在户外射杀了负鼠的先生对我喊着:“快下来看,我发现了一只负鼠宝宝……”
“天!”我无奈地想“麻烦来了!”
我知道平素热爱动物的先生,其实是不想去伤害这些负鼠们的,如果不是看到他种下的植物被这些小家伙损坏的话。
“抱歉,我打死了它的妈妈,这个小家伙已经从妈妈胸前的袋子里长得足够大,所以爬到了她的背上,但是仍然在吃奶……”先生面带内疚地对我说。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看到那只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小家伙正在我家客厅的地板上战战兢兢地挪动着,它的颜色是黑灰色,胸前有一片棕色的毛,它的那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里,透射着哀伤和惊恐,看着令人心碎……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我无可奈何地问先生道。
“是我杀死了它的妈妈,我得养着它。”先生愧疚地回答。
几个小时前浮现在他脸上的愤怒和咬牙切齿,似乎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了。
“他一定已经忘记了这些小家伙们带给他果树的伤害了。”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想。
果然不出我所料,先生很快就在我家的客厅里,用纸箱建起了一座“负鼠窝”。每天下班后,他都会手持一根针管,一滴一滴的,耐心地把牛奶滴到它的小嘴里。
我家的俩丫头也很快地加入到了喂养行动里,帮着先生照顾着那个小生命,并为它起名为“Dan”
“等它长大了,你打算怎么办?”我冷静地问先生道。
随着它渐渐地长大,它开始每晚在那个纸箱窝里抓挠着要出来。它的行动已经开始严重地影响了我的睡眠了。
“喔,再过几天,我就放它到丛林里去。”先生手里抚摸着它那毛茸茸的小身体,有些恋恋不舍地回答道。
“如果它开始啃你的树呢?”我冷不丁问他道。
“我没有选择对吧?只有射杀它了。”先生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悲哀。
他知道Dan那锋利的抓子,已经能够抓开那座纸箱搭建的窝了,如果再不放它走的话,他甚至可以抓伤人了,况且,它需要生活在丛林里……
于是在那个黄昏,我隔窗看到先生和两位女儿们恋恋不舍地把它放回到了房后的树林里。
很快,先生种植的果园里,又有几颗被咬去了树叶,折断了树枝并且扒去了树皮的果树枯死了。
先生咬牙切齿地抱着猎枪埋伏在果园里,等待着夜晚负鼠的出现。
那个晚上,他打死了三只破坏果树的负鼠,其中包括一只长着灰色皮毛,胸前有一片棕色的毛发的负鼠。
女儿们鉴定后对我说,那一定是Dan,那只被他们照顾抚育大了的负鼠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