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我向你道歉,你回来见见我好不好?”
林泽砚的信息从手机屏幕上蹦出来,安楠解开锁将信息读了两遍,然后用纸巾擤了擤鼻涕,点开对话框回复:“不好。”
“你在哪?”安楠刚刚将信息发出去,林泽砚的信息就又来了。
“地球上。”
“具体位置。”
“红色沙发上。”
“我是问你在哪座城市!在哪个地方!安楠,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林泽砚被安楠逼急了,按住语音键就吼了起来,白色唾沫喷满了手机屏幕。
听完林泽砚的语音,安楠愣了一阵子,眼光从手机屏幕移到窗外,思绪渐渐飞到了一年前……
一年前安楠还是个刚进公司的新人,遇上林泽砚时就是在员工培训休息期间,在茶水间遇见的。
当时安楠失手打翻茶叶罐,正要下意识地尖叫时就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那人冲着安楠使个眼色示意她安静后放开了她,一边将地上的茶叶重新抓回罐子里一边语重心长地教导安楠:“又没怎么脏,凑合凑合还是能喝的。”
安楠就那样站在一边,一边看着他麻利收拾茶叶一边听他教导。
“嘿!”蹲着抓茶叶的人突然向安楠打个响指,“别傻盯着我,去把把风,被人撞见可不得了了。”
安楠顿了顿,然后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便转个身望向外面,顺便还将蹲着的人挡了挡。
“好了,一根不剩,全装回去了。”
安楠看了眼那罐和先前没什么差别的茶叶,然后将目光移到眼前人脸上,“你……”
“我叫林泽砚。”林泽砚将茶叶罐放回原处,拍拍手抢断安楠的话。
安楠便笑了,笑成两道弯弯眼,说:“我是安楠。”思忖着刚刚的事,安楠半是询问半是肯定地接着开口:“你也是新员工?”
“嗯……可能比你老一点,比你先进来两个月。”
茶叶事件促成两人友好相识,两人算是成了有共同秘密的朋友,除了碰见打个招呼偶尔约顿饭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进展,真正的感情萌芽期是在安楠员工培训结束后。
安楠进的是新媒体部,工作不怎么轻松,安楠又是实习的新人,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杂活被理所当然地交到她手里。那时安楠常常会加班到很晚,忙着各种杂事。
第一次共同加班的邀请是林泽砚发来的,发的手机短信,语句琢磨得礼貌又周全,“安楠同事,你的同事林泽砚现在想邀请你一起加班,不知可否赏脸同意?”
安楠望着短信笑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然后顺着那个号码拨回去,“怎么,老同事也加班?”
“这就是命呗!”
“那看来还是你的等级不够,继续修炼吧!”
“一个人炼着太无趣,所以才特意来邀请安楠同事共同修炼,争取早日修成正果!”
“咳!”安楠刻意清了清嗓子,然后十分认真地说道:“安楠同事接受林泽砚同事的邀请了!”
自那晚后,几乎是每个晚上他们都会约着一起加班,有时是安楠约林泽砚,有时是林泽砚约安楠,加班加够了就一起出去吃夜宵逛夜景。以至于后来,他们也不太清楚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工作需要完成。
这段和谐微妙的关系有些变化是在城市下暴雨那晚后。那晚两人照旧加班到很晚,出公司时外面已经下了好一阵子雨,林泽砚站在旋转门前望望玻璃外的雨,又望望身旁的安楠,很是得意地嘲笑安楠:“没伞吧!”
安楠嘴角一斜,不客气地回他:“呵!没包吧!”说完就将自己的包顶在头上,打算钻进雨里。安楠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平时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
林泽砚一把将安楠拉回来,又像是要防止她突然走掉一般将她的包抢在手里紧紧拿着,“怎么,大雨当前,就想抛下战友独自走了?”
安楠瞥他一眼,耐着性子提醒他:“林泽砚,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男性,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展示下绅士风度的,又或者是一点助人为乐的善意也行,最起码别挡着别人的风雨长路。”
林泽砚将安楠的包提在手里,拽着链子甩过来又甩过去,“安楠,你有没有兴趣将你的包让给我?”
“给你?干啥?”
“挡雨。俗话说得好啊,人可以湿,头发必须干。”林泽砚一边说还一边将包顶在头上试了试尺寸,“嗯,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安楠抱胸冷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吗……那就只好都淋着了,不然我心里不平衡。”说完林泽砚就将安楠的包紧紧捂在怀里,走出旋转门。
安楠气急败坏地跟在身后喊:“喂!那是我的包!”
林泽砚回头看她一眼,站在公司门口望望左边,又望望右边,然后拉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安楠钻进雨里,向着左边方向走去。左边是安楠住的方向,右边是林泽砚住所的方向。
那晚的雨不算小,淅淅沥沥打在两人身上,凉意十足,唯有被林泽砚拉着的那只手,有着丝丝暖意。安楠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仰着头望林泽砚的侧面,数了几道他脸上的雨痕后很认真地说:“林泽砚,你是不是缺心眼?”
林泽砚用捂着包的那只手手背抹抹脸,也很认真地回答:“不是。”
“那你还拉着我淋雨?还走这样慢,你是在和乌龟赛跑吗?”
林泽砚停住脚,回头望了望公司方向,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安楠租房子的地方,果断拉着安楠转身回头……
那晚,林泽砚硬拉着安楠在公司与她家之间往返了三四趟,而第二天,安楠也不负那场雨,光荣地感冒了。
还没等安楠向公司请假,林泽砚的电话就来了,铃声一阵一阵催得急,安楠没好气地接通电话,使劲吸吸鼻子通口气,没想到电话那边的阵仗比她还大,没等她开口,林泽砚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安楠,我感冒了。”
“活该!”
“我刚向公司请假了,顺带还帮你请了一个,我猜你也感冒了,我是不是很体贴?”
“呵呵……”安楠带着鼻音冷笑两声。
“既然老天让我们共同淋雨一起感冒,那我们就约着一起去医院吧!”
“呵!不需要,一包感冒灵颗粒就能解决的事!你慢走不送!”
“安楠,回想着我俩一起加班一起吃夜宵的岁月,你好意思说这些话?”
安楠抽一张纸使劲儿擤了擤鼻涕,说;“没有太好意思……”
“好了我过来了,生病了拖着可不行,我来接你去医院。”林泽砚打断安楠的话,自顾自地安排着。安楠懒得理他,索性挂了电话继续睡。还没等安楠睡着,门外就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其中还夹杂着林泽砚的声音,安楠本不想理,但门外的人大有敲到地老天荒的架势,安楠抓抓头,还是裹着薄被下了床。
“别敲了!”安楠人还未走近声先到。
“安楠安楠,开门开门,安楠安楠,开门开门……”林泽砚变换敲门的节奏,嘴里还配了词和着节奏。
“敲吧,慢慢敲,先敲首《命运交响曲》吧!”安楠站在门后冷冷说着,说完就转身向浴室走去,等到安楠慢悠悠地收拾完自己时,门外的林泽砚还保持着刚刚的节奏一下一下敲着,只是声音明显比刚刚小了很多。
“林泽砚,你闲的吧!”安楠打开门靠在一侧伸腿抵在另一侧拦住林泽砚。
“咦……看吧,就算到你感冒了,特来接你一同前往医院。”林泽砚伸手象征性地摸摸安楠的额头,然后转着手里的车钥匙。
“啧啧啧,不错嘛,还弄了辆四个轮子的。”
“过奖过奖!租的租的,不足挂齿!”林泽砚说着就用手里的车钥匙推开安楠拦在面前的腿,大步跨进去,走进去四下扫视一圈,然后对着安楠说,“走吧,医院。”
“不去!”
“我都来了,你还能不去?”
继强行拖着安楠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后,林泽砚再次将安楠强行拖到了医院,但他们并没有去挂号就诊,而是溜进了住院部楼下。
“安楠同事。”等到两人站在住院部楼下后,林泽砚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夸张的礼貌与友好。
“有屁就放!”经过昨晚到今早的折腾,安楠也说服不了自己再像以前加班时那样温柔客气地对待林泽砚了。
林泽砚闻言盯着安楠看了大概一分钟,扯了扯嘴角,特认真地说:“安楠同事,你今天有点不友好。”
“嗯,是的。”安楠点点头。
“好吧,你看那里。”林泽砚将安楠肩膀转个方向,指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一位老人,“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好女性,在看到一位行动不便的老人独处时,你应该并且是必须上前表示问候,献出温暖。”
一番话将安楠说得张嘴不是闭嘴也不是,似乎一反驳,她就要变成社会所不齿的恶人一般。
“别磨蹭,快去!”
“林泽砚,你脑子没积水积血积脓吧?我都不认识……”安楠逃开林泽砚来拉她的手,话还没说完又被林泽砚打断。
“古人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去陪老奶奶唠唠家常解解闷怎么了,也就这时候有你奉献的机会,等到看护回来了,人家还不准你靠近呢……快点去吧你!”林泽砚推着安楠上前,两人扭扭打打的模样反而吸引了呼吸新鲜空气的老奶奶。
那天安楠陪了老奶奶挺久,从最初不情不愿的礼貌生疏到后来轻轻松松闲话家常,两人倒也聊了不少。老奶奶也是个心善的人,看到安楠时不时吸鼻子,就一直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
期间老奶奶的儿子来过一次,向安楠打了招呼,临走时又向她道谢,说是今天看护有事没来,多亏她陪着解闷。安楠客气地说不用谢,心里却对这件事有些疑惑。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安楠和老奶奶聊得欢,要不是老奶奶催她去吃午饭,估计她还能聊上几个钟。安楠刚跨出医院就看到林泽砚从车里向她招手,然后打开车门走到她面前。
“安楠同事,你们还真是能聊,都不饿的吗?”林泽砚捂着肚子抱怨,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呵!林泽砚同事,将我推过去自己却溜了,你不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吗?”安楠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泽砚。
“好的,我们去吃午饭。”林泽砚直接忽视安楠的话,拉着她向车的方向走去。
“别别别,再聊会儿吧。”安楠陪着老奶奶回病房后被老奶奶邀请着吃了不少水果,这会儿真不太饿。
“聊聊咱吃什么好呢。”林泽砚将安楠推上车,又走到驾驶座上坐好,边说边系着安全带。
“去吃十五中后街的火锅吧,倾情推荐!”
“十五中?这得开一个小时吧……”
“没那么夸张的,再说为了美食,花费点时间算什么?启程吧,到了启奏一声,我眯一会儿。”安楠满脸笑意地说完,就换个舒服的姿势准备闭眼了。
林泽砚望望不远处的一排餐厅,思索片刻,还是发动引擎向着十五中方向驶去。那顿饭吃得很和谐,两人都在埋头苦吃,直至都吃饱后瘫在位置上,才不慌不忙拌上几句嘴,等到吃饱喝足后,林泽砚又将安楠拉回到医院,并再次丢下她独自溜了。
而安楠,也不知是自身素质好还是吃火锅身上发了热汗,原来还低烧流鼻涕的她,在下午已经完全好了。
林泽砚说:“这是上天的奖赏,让你省了至少两包感冒灵颗粒。”
安楠呵呵两声笑,话锋一转开始逼问林泽砚:“从实招来,你把我弄去医院是什么意思?”
林泽砚装傻,夸张地眨巴着眼睛岔开话题:“明天别迟到啊,好好工作,造福社会。”
“你眼睛是进了陨石吗?”
“可能是钻石。”
“可能是眼屎,你再眨巴眨巴估计就要掉嘴里了。”安楠懒得和他贫嘴,速战速决,潇洒转身。
安楠是在第二天中午才慢慢了解到林泽砚的用意。那老奶奶的大儿子,也就是昨天安楠在老奶奶身旁见到的那个中年男子,是安楠公司准备合作的新对象。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交情,安楠破例在对方的点名要求下成为合作事项的参与者之一,虽然不是什么有发言权的负责人,但这项工作比安楠整天打杂跑腿可强太多。
傍晚时安楠特意下了个早班,踩着点走出公司,然后在旋转门前约了林泽砚。
“不容易啊安楠同事,难得不加班。”安楠电话刚挂没两分钟,林泽砚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一般一般咯。”安楠偏头看向林泽砚,嘴角笑意明显。
林泽砚伸出手敲敲安楠的脑袋,不等安楠开口便开始邀功,“帮了你这么大这么大一个忙,怎么表示呢?”
“当然是用行动表示!”
“什么行动?”
“行动不如心动!”两人边走边用文字绕圈,夕阳撒在两人身上,金闪闪的,暖洋洋的。
“你看,这落日余晖撒在身上……有没有金童玉女的感觉?”林泽砚转身倒退着走,用很认真的语气说着。
“喔?”
“你看啊,照在身上金闪闪的……”
“林泽砚,你文盲吧……”安楠站住脚步,也用很认真的语气回他。
林泽砚也停下来,举起手臂看看落日余晖照在身上的金光,说:“安楠,你眼瞎吧……面对我这么优秀一个人你都没有主动告个白献个吻的念头?”
林泽砚这突如其来的半真半假的话,惊得安楠心跳漏了几拍,几拍后她回过神,“眼瞎还不至于,就是有点近视加散光。”
“模糊点也好,有朦胧美的感觉。”林泽砚重新转过身好好走路,脚步摩擦路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那晚安楠和林泽砚还是在一起了,而关于她参与此次合作的事她也没再问林泽砚,她想,她自己理解的不会错。这段感情开始得似乎有些草率,但在开始之后,他们两人都在用心地经营着,虽然没有什么惊喜,但也是过得平凡而不俗。
自那次安楠参与合作后,她就渐渐摆脱了只打杂跑腿加班替别人完成工作的宿命,也渐渐开始有经验丰富的同事愿意教她真东西,开始有工作分到她手里,也得益于此,她在一众实习生里脱颖而出。
实习期转正结果公布的前一天林泽砚约安楠早早下了班,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公司大楼,林泽砚问她:“想不想转正留下来?”
“废话,当然想!这可是我生活的唯一支撑啊!”安楠甩开林泽砚的手,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天空一般。
“不不不,不是唯一,你生活的支撑还有我!”
“你……可有可无吧……”
闻言林泽砚皱皱眉,又很快舒展开,说:“明天,我要给你一个大惊喜!”
“什么惊喜?”
“我要告白,轰轰烈烈异常浪漫的那种!”林泽砚挺直腰板,颇有气势地宣告。
安楠懒懒抬眼看了看林泽砚,随即又垂眼望向脚尖,答道:“喔。”
“这么淡定吗?明天可不要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流一脸……”
“呵!太天真!”安楠虽表现得不屑一顾,可心里还是暗暗期待着,虽不确定林泽砚到底想干什么,但他那几句嬉皮笑脸的话,却也在安楠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当初两人确定在一起时太过平淡,就像是水到渠成般自然,虽说平淡是真,但安楠一样喜欢惊喜,喜欢浪漫。
可安楠万万没想到,这惊喜来得如此大。
第二天公司宣布实习生转正名单,随后宣布所有转正实习生放假半天,安楠作为转正的一员也获得了半天假期。林泽砚电话打来时安楠刚和几个要离开的实习伙伴告别完,眼眶里包着眼泪,语气也有些低落。
“怎么,难过了?”
“有点。”
“那你快来公司门口,有大惊喜等你!”林泽砚喜滋滋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欢喜。
安楠用手揉干眼睛,抬步向着大门方向走去。一出旋转门就看了林泽砚,他穿得很正式,左手插兜,右手俗气地抱着大束红玫瑰。在林泽砚左手边,还站着安楠平时很少见到的总裁助理秦宇。
安楠看看林泽砚,又看看秦助理,最后将视线落到林泽砚身后那辆黑色的跑车上,安楠没见过几辆跑车,却也认出来,那是兰博基尼。
“安楠,你可算是把我们林大少爷收得服服帖帖了。”秦助理在一旁笑着说道,完全不同平时严肃的模样。
安楠望望秦助理,没有说话,将目光重新转到林泽砚身上,她在等着林泽砚开口。
“安楠,”林泽砚上前几步走到安楠面前,略显紧张地开口,“我有些事要向你坦白,也有些感情要向你表白。”
“嗯。”安楠安静回答。
“其实我不是公司的实习生,我是被我爸硬弄到公司来的。”
“嗯。”安楠继续安静回答,但她感到自己胸腔里正在慢慢憋上一股气。
“安楠,你生气吗?”
“有点,但还能控制住。”安楠扯着嘴唇笑笑,胸腔里那股气憋得她难受。
林泽砚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在看到她的笑容时狠狠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安楠,注意到你是我不曾预料到的意外,你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公司里,又不声不响地走进我心里,安楠,我想说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我今天向你坦白。安楠,我想照顾你。昨天说要给你准备大惊喜,可是安楠,我想不到适合你的浪漫,想来想去还是只想到玫瑰花……”
林泽砚将左手从兜里拿出来,双手捧着玫瑰举到安楠面前,眼底满是期待。安楠伸手没有接花,只是静静盯着林泽砚看,看了几秒钟后将视线移到那辆黑色跑车上,“林泽砚,那车是你的?”
“你不是一直说等到转正时,要买一辆自行车来骑着绕城一圈吗?安楠,我带你绕城,跑好多圈都可以,你想去的所有地方我都愿意陪你去。”
安楠轻轻点点头,随即低下头看着鞋尖,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发呆,她说:“林泽砚,你的坦白,我知道了,你的表白,我不接受。”
林泽砚拿着玫瑰的手垂下去,玫瑰花倒垂到地面上,被地面摩擦掉好几片花瓣,散在两人脚边,很是好看。
“为什么?”
安楠重新抬起头,看着林泽砚很认真地回答:“因为我仇富。”
“仇富……”
“林泽砚,你瞒着我是因为什么,担心我爱上你家的钱吗?”安楠打断林泽砚的话,很快又接着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你直接问我是不是要攀高枝,你问我爱不爱钱,你问啊!”
说到最后安楠情绪已经有些失控,原本清清冷冷的语气也变成大声嘶吼,一番大吼过后,安楠觉得胸腔里那股气似乎消了不少,剩下些空落落的感觉。
过了好久,林泽砚才重新开口,“那么安楠,你喜欢钱吗?”
“喜欢。”安楠还是老实回答,坦诚的模样让林泽砚瞬间想笑,心里因为被拒被吼而憋的那股气也慢慢被冲散,这样子的安楠,正是他最想呵护的模样。
林泽砚索性将玫瑰丢到地上,挽起袖子掰着手指和安楠算账,边算边说:“安楠,你别犯傻好不好,我这么优秀,喜欢我你可是赚大了!你看啊,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
“我还是独生女呢!”
“我可是高富帅。”
“我天生丽质端庄优雅秀外慧中。”
“我家有好几家公司,各大城市都有。”
“我家在农村还有好几座山头呢!”
林泽砚突然词穷,也有些好笑,勾下身凑近她,“安楠,你是山大王吗?”
“你是暴发户吗?”安楠不甘示弱。周围的同事早已溜走,四下只剩下他们两个,风夹着声音从他们中间吹过来又吹过去,将地面上散落的玫瑰花瓣卷出几米远,又渐渐卷了回来。
安楠最后看了眼林泽砚,然后就要转身离开,林泽砚去拉她,一抬脚踩上那束玫瑰,花瓣散了一地,芳香被留到脚底。那晚,林泽砚到底是没留住安楠。她执意要走,他却不敢执意挽留。
第二天安楠没有去公司上班,作为刚转正的实习生翘班,安楠还是公司自创立以来的第一人。但那天,公司找不到安楠,林泽砚也找不到安楠。
自决定连夜飞离那座城市后,安楠的手机短信电话几乎就没有停过,其中有几通是公司打来的,但大部分都是林泽砚的,尤其是短信,全是林泽砚发来的。安楠没有点开那些短信,也没有接电话,她只是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然后在锁屏前给林泽砚发了三个字:我还好。
一发完,她就将手机丢进包里去,在陌生的街头走走逛逛,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景,一直到月上梢头,她才拖着酸痛的双腿回到酒店。
窗外的霓虹灯闪闪晃晃,照得半边天空都斑斓起来,安楠被窗外炫丽的霓虹灯唤回思绪,她收回眼重新看向手机屏幕,林泽砚又发了好多信息,未接电话也又有了十几个。安楠点开未接来电,手指停在最顶端的那个号码,还不曾点下去,林泽砚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安楠屈屈手指,右划接通。
“喂,安楠?安楠,安楠……”林泽砚的声音几乎是在接通的瞬间就传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唤着她的名字。
“嗯。”安楠动了动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
“安楠……”听到安楠的声音林泽砚终于放心一点,语气也逐渐缓下来,“安楠,见不到你我很着急,安楠,对不起,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不,林泽砚,你别来找我。我还没想好,你让我想想。”安楠咬咬嘴唇,用睡衣的衣角擦着眼眶包不住的眼泪。
林泽砚许是听出了异样,轻声问道:“安楠,你在哭吗?”
“嗯……有点忍不住了。”
“对不起……安楠,对不起。”
“没关系。”安楠边吸鼻子边说,吸鼻子声快要盖过说话的声音。
“那你……回来吗?”林泽砚问得小心翼翼,安楠突然就想起他蹲在地上捡她碰翻的茶叶的样子,安楠想得很认真也很仔细,想到最后她记起来,自那次他们将茶叶重新捡回到罐子里后,他们就再也没在公司泡过茶水,哪怕茶叶已经换过好几罐。
一想通便就坦然。安楠用衣角狠狠擦干眼泪,然后从沙发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各式各样的灯光,她终于开口,对着电话那端一直等着她的人说:“林泽砚,后天我们去茶水间泡杯茶吧!”
“安楠……你回来对吗?”林泽砚欣喜地分析着话里的意思,随即又开始谈要求,“为什么要后天,公司茶叶快喝完了,明天回来才能喝上。”
“不可能的,林泽砚同事,你可得好好把茶叶留着,至于明天……我要用来想想我的男朋友到底有多优秀,得好好想想……至少,要配得上农村那几座山头才行……”
安楠说着自己的打算,而电话另一端的林泽砚静静听着,不反驳也不打断,耳朵听着手机里碎碎念般的话语,眼睛看着窗外的夜空,心里想着那个住进心底的人……
文章| 陆柒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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