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酿皮,在乌海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论是繁华的商业街,还是偏僻的居民小巷,就会有一家酿皮门面。店面都不大,干净利落。要是酿皮筋道些,拌的小料再有点特色,每天一到吃饭的档口,就会满满当当地坐着人。想吃,对不起,您还要耐心地等会……
土生土长的西北人,对酿皮熟稔的感觉就像家里大米饭一样。要是几个女同志坐在一起聊天,不出半小时,话题就会聊到,哪家酿皮好吃,哪家麻辣肝炒的有味道。
如果说酿皮只是女同志的零食,那么你错了。在乌海的街头酿皮店里,完全可以看到众多男人身影。毕竟大家这么喜欢这一民间的大众美食,还是有原因的。不论是鲜滑爽脆的口感、拌料酸辣适宜、抑或是老板娘多放的那点咸菜,你的舌尖和心里始终荡漾着一个字——香。
在我记忆最深处,对酿皮的感觉其实百感交集而又难忘的。
家住矿区,亲戚里有个大娘对我非常好。小的时候,去她家串门,她总会给我准备很多好吃的。过年的时候,还比别人多给压岁钱。
其实大娘家条件并不好,她没有工作,三个儿子都在上学,全靠大爷一人上班维持生活。为了给家里添补家用,大娘就在我们学校旁边的路口,开了个酿皮铺子。说是铺子,就是几根钢筋搭着白布,门口扇个门帘的小白布棚子。那时候矿区里做小买卖的,都是搭着这样的小棚子,一张折叠桌子,几个板凳,一辆三轮车,就可以开摊营业。
那会我刚上初一,是个调皮任性的孩子,每天除了玩就没有想过其他事。看到喜欢我的大娘,开了酿皮铺子,几乎每天都要跑去吃上一碗大娘做的酿皮。吃饱了,哼着歌儿就回家了。直到第三天,我又坐在大娘小棚子的桌子旁吃着喷香的酿皮时,一个顾客看到我坐在那里,就问大娘:“你家孩子啊?”大娘亲昵地看着我说:“是侄女。”只见那人说:“这么大侄女啊,是不是来给你大娘帮忙的啊?你大娘每天一个人卖酿皮太辛苦啦!”刹那间,我的脸羞得通红。酿皮嚼在嘴里,感觉也不是那么香了。我特别不好意思,赶忙问大娘:“有什么要干的活儿吗?”大娘却连忙推辞说:“没有,没有。”我还是抢过水桶,帮大娘去拎了一桶水回来,才作罢。
因为是家里老小,被父母宠溺着什么家务活都不干。我的绰号是“没眼力”,听了那人的话后,我才明白,大娘的辛苦!
拎着那桶水的下午,我瞬间长大。眼里没“活儿”的我,开始主动帮助父母做起了家务,大人们也欣慰地看到我的变化。
年少的我,自以为大娘一个人可以搞定一切,根本不会需要一个小孩的帮忙。事实的真相是,尽管我的帮助微乎其微,却仍让大娘欣慰。大娘家离摆摊的位置非常远,她每天要四点多起床洗面,做面筋,做好全家的早饭后,匆忙把洗好的面筋和酿皮装好,一个人蹬着三轮车,支钢筋、架棚子、摆桌子、卖酿皮……遇到天气不好,没有人买的时候,她还要顶着风沙把棚子拆了。后来,终于大娘一个人太辛苦,酿皮店只开张了一个夏季。
如今大娘早已跟着事业有成的儿子搬到了一线城市生活,每当吃着香喷喷的酿皮,我就忍不住想起能干勤劳的大娘,想起让自己成长的“酿皮事件”。在我的酿皮记忆里,有着一个孩子浓浓的感恩情怀,更有着对大娘和他们那一代人辛勤付出的感动。
我依然是众多喜欢酿皮的资深吃货一枚,隔断时间,要是不吃顿酿皮,心里边总空落落地悬着。等吃完酿皮最后在把调料汤里兑些热水,喝完汤后,打着满意的饱嗝,才发现人生幸福的意义原来如此简单。
发现我身边很多这样的人,同学妈妈开酿皮铺,同学放学就去帮忙。无数酿皮店老板,可能就是我们的亲戚、同学和朋友,他们默默应付生活的苦与累,就像西部小城里随处可见的树木一样,默默地用自己的辛劳撑起一份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