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是周恩来在少年时说过的话,壮志凌云、振奋人心。那,我们为什么而写作呢?
1906年,年轻的鲁迅正在日本学医,一次学校组织观看影片,大致内容是一个中国人给俄军做侦探被日军捕获,正被砍头,一群虽强壮但麻木不仁的中国人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围观。看到这里,一起观看的日本学生兴奋不已、拍手称快,深深刺痛了鲁迅,他于是愤然离开。
在鲁迅的作品《呐喊・自序》里,他说:“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
所以鲁迅写作,是为了医治国人麻木的心灵。
无论是周恩来还是鲁迅,都可算是时代的伟人。老话说——时势造英雄。在动荡的年代,人民读书、写作的目的都是现代人不可企及的高远伟大。而生长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又是为了什么而写作呢?
之前与几个同样在写东西的朋友讨论过,有的是生活所迫,为了生存而写作;有的是兴趣所致,想要在这一行成为佼佼者;而我,则是随性使然。
我喜欢“摆弄文字”,用不同的手法或平淡或轻快地讲述自己的故事。写好了,分享给朋友。每每得到共鸣,都快乐不已。有时觉得好比一只扇贝,惯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但放松之时,又会张开贝壳,享受这海水、亮出自己柔软的内心。
或许是生活的压力有些大,作为“两面国”(出自晚清小说《镜花缘》)的一员,人前人后难免要做出违背自己本意的表情,只有在文字的世界里才能通过字里行间的措辞、一个个经过雕琢的句子,来袒露自己的内心。
我若是扇贝,那文字便是我可信任的海洋吧!
朋友说每个人的作品都有他职业的影子,我表示赞同。不仅仅是职业,性格、生活、家庭、圈子,你的一切都会体现在自己的文字里。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在我看来,也许美瞳们遮挡了这本就混沌不清的窗口;在我的世界里,文字才是心灵的大门。
小学的时候,老师会要求我们每人每天写日记。上课的日子还好,可每每到了寒暑假,年幼的我们总是贪玩儿,偏偏要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一口气编撰出一个月的日记。于是就有了千奇百怪的作品——牵牛花的生长啊、每日的天气啊,有创造力的孩子就开始编撰初级的小说了。这时我们总是戏称这语文作业叫“月季”——一月一记。
上了初中,日记变成了周记。也许是课业重了,亦或是老师懒了,一周一记变成了周一早上大家奋笔疾书的功课。大多数,是描写周末生活的;也有部分开始展露才华的学生,开始了文学创作。所以收上来的作业便有了诗歌、散文,当然最多还是记叙文。作品多是不成体统,但总能找到可圈可点之处。
高中之后,学生的心思变得多了起来——既要面对日益繁重的课业、高考的压力;又要面对青春的懵懂、初开的情窦。自然而然的,即便没有老师的要求,写上几笔日记也蔚然成风。
老师要求的作文仍然是每周一交,而高中的文笔水平,也是高下立判。学霸们的作品往往可被作为范文,在班上朗诵分享、受老师的圈点赞赏、同窗的学习模仿;而学渣们的文字,偶尔也会被罚读,供学生们消遣娱乐。
慢慢地,写作的娱乐越来越少,练习越来越多。从排比、对仗,到诗词歌赋,都要练习。命题越来越多,内容把控越来越严格。也许就是从高三起,学生们开始学会了集体熬鸡汤。
无论是看图作文、读段落作文、命题作文还是开放式的大作文,无不能扯上点儿主旋律。大约就是那时起,我们每人都能做到——看到花草想到可持续发展、所有的故事全表达和谐社会,但凡跟经济搭边儿的都能套上民生政治,感觉每个人出来都能分分钟进新华社,成为传播正能量的中流砥柱。
自此,写作从一种乐趣变成了一种有目的的事儿——得高分。当然,我有幸在一所好学校,老师们对新概念作文的接受度亦是很高。所以当全班三四十篇皆是主旋律时,偶尔蹦出来一片抒情的、讲故事的,也会触动人心,得个羡煞旁人的分数。
高考过去,大学里已鲜有作文的作业。于是我们几个爱写字的朋友就凑起来做杂志、做电子刊、写人人、写博客。学生们似乎总有用不完的时间、想不完的事情,互相鉴赏、借此了解彼此的内心——写作从应试又回归到了抒情。
走上社会,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我们进入了读图时代。一切阅读变得碎片化、效率化。读纸质书的人被贴上鲜明的“文青”标签,大多数人的阅读变成了获取新闻和娱乐资讯。压力变大、生活变快,我们越来越少的关注身边人的内心,更多的关注经济、热点、八卦和致富经。
所以在这个时代,写作又开始逐渐偏离本心。有能力的人开始用自己的兴趣和长处赚钱,写起了连载小说;有梦想的人找到了编辑工作,每天却写着公式化的作文;有钱的人给自己出了诗集或文集,最终还是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越来越少的人,纯粹地为了写字而写字。
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而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