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彩虹塔

这个故事赠予大病初愈的朋友,愿她重振旗鼓,顺心如意,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命。
遥远的彩虹塔,是我们心中最美好的向往,是最美好的自我。我们倾尽一生去靠近,去寻找,但有时未必事事尽如人意。这一路上,有人忘记了,有人曾努力,有人从未开始。


1

“你到哪儿去?”
萝拉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不再感到意外了,因为一路上她已经被问了无数遍。
她本该是立刻回答的,如她往常做的一样,但此刻,她却迟疑了片刻,才回答:“彩虹塔。”
“那是什么地方?”
对面的人问。
这又是几乎每个人都会问的问题,萝拉已经有些疲倦对所有人的解释,但是她还是耐心地解释:“是一个没有烦恼和忧伤的地方。”
“那里有玫瑰花吗?”
对面的人又问。这倒出乎了萝拉的意料,她歪着头想了一会,才会:“我也不知道,不过那里有大片的紫色雏菊和蓝色的风信子。对了,还有大片的郁金香花园。”
“也有像她这样的猫吗?”
说着,对面的人指了指趴在萝拉手边的白色的波斯猫。
萝拉忍不住笑了,她用手抚了抚猫身上光滑的毛,说:“铃兰是独一无二的。”
“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现在就在走啊。”萝拉笑着说。
“我是指,你知道的,你也不知道彩虹塔在哪里,我的意思是,嗯,具体的位置。是吗?”
对面的人看着萝拉的眼睛,仿佛想找到一丝的空隙。
“我知道它在东边,在太阳升起的地方。”
“……”对面的人不再问了,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萝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看对方好像不愿意再说话了,打算起身离开。
“妈妈告诉我,彩虹塔不存在的,那只是童话里的故事。”
萝拉的脚步停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的人的眼睛,说:“不,它存在的,只是我们常常习惯了说谎。”

萝拉的脚步依旧向前。
东风吹散了她的红色围巾,她从袖子里伸出一只手,把围巾又紧了一道。
远方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大地缓缓地腾起一股暖意。
彩虹塔存在吗?
萝拉不敢去想。
她真的能够找到吗?
萝拉也不敢去想。
但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突然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父亲、母亲、朋友。那些所有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餐的傍晚,窗外正静静地下着雪。模糊中,好像有个人正冲她笑。
就如昨日重现。


2

前方是一个旅店。
破旧的小旅馆,暗灰色的砖墙,深红色的木框,玻璃上雾雾的,招牌都被藤曼遮住了。
萝拉推开了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有人吗?”萝拉问。
没有人回答。
“有人吗?“萝拉提高了嗓门。
“嗯~谁啊?“吧台的后面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萝拉把铃兰放到桌子上,她这两天似乎有些疲倦。
“我想买一些食物。“
“我们这儿只有面包。“说着,店主甩给萝拉一个袋子,觑了一眼面前这个稍显年轻的女孩:”这年头很少见你这样的姑娘独自出门啊,你要去哪儿?“
“彩虹塔。“
店主意外地没有反问,她似乎有些心情复杂,看着萝拉,没有说话。
萝拉有些意外,试探着问:“您曾经到过吗?“
店主看了看萝拉,摇了摇头:“只是,我也试图找过,嗯,对,是叫彩虹塔。“
“那后来呢?“萝拉有些雀跃,她第一次听到有人也在寻找彩虹塔。
“后来,我在这里开了这家店。“
“为什么不再继续了?“
“他们说彩虹塔不存在,说我疯了,“店主沉默了一会,深深地看了萝拉一眼,才继续:”姑娘,但愿你能找到。“
“你还是相信彩虹塔存在,是吗?“
店主不再说话了,她躺回了吧台后面那张长椅上,不再理会萝拉。

无论前一夜多么风雨交加,太阳总是照常升起。
被雨冲洗过的天空格外明亮,林子里黄鹂鸟在歌唱。
在这座不知名的小镇,萝拉遇到一位同伴。
这让她有些振奋,大约是离彩虹塔越来越近了,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位同伴是一个年过七十的老者,他带着帽檐很是宽大的草帽,穿着深褐色的厚重大衣,白色的胡子被剪的短短的,一小撮稀疏的头发被梳在脑后。
他似乎很是老练,滔滔不绝地和萝拉说着自己一路上的见闻。但是却不太愿意提彩虹塔这三个字。
萝拉有些奇怪。
“所以您也一直不知道彩虹塔的样子吗?“
“当然不知道,没人知道它的样子。“
“ 不,有人知道的,一定。“
老人皱了皱眉,然后下了结论:“姑娘,你还年轻。“
很可惜,萝拉还是没能和老人同行。
大约是他们所找的彩虹塔不一样吧。萝拉想。

这天晚上,月亮尖尖的,树上的叶子落了,在月光下像是刚被火烧过的灰烬。
铃兰没有在第二天清晨如常醒来。可能是旅途太长了。
萝拉吻了吻铃兰的眼睛,把她埋在了一棵桃树下。
我们总要送别,即使是一直陪在身边的旅伴。

萝拉一个人继续旅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萝拉在一个起风的天气里生病了。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肺部的感染让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她的脸烧的红通通,四肢酸痛,意识也有些模糊。
她仿佛看见了铃兰趴在她的脚边。
母亲在抚摸着她的脸。
他在冲她笑。
曾经遗忘的记忆像是从魔盒里被打开了,全部都涌现到她的脑海里。熟悉又陌生,仿佛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但她能够感觉到,那种暖暖的,柔柔的,细细的,绵绵的。
如此的真实。
彩虹塔?
这三个字好像瞬间模糊了。
郁金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紫色雏菊正在盛放,还有大片的玫瑰花园,黄鹂鸟和燕子在天空盘旋歌唱。
空气中弥漫着蜜糖一样的香气。
她似乎,好像找到了彩虹塔。

萝拉在清晨醒来。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窗外的树上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
天花板上是一盏月亮形状的吊灯,一边的窗帘虚掩了一半,隐约可以看见浅绿色的树叶子。晨光照亮了窗台的一角,窗前那盆铃兰花开了,被雨水清洗过后,正闪闪发亮。
萝拉顺着阳光向对墙望去,一道光被折成了七种颜色。
而那道光的左手边,摆了一张木桌,上面是一杯刚热好的牛奶。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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