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奉旨嫁人后,相公对我爱不释手
主角:林思棠姜玄祁
小说简介:皇命大如天,一封圣旨,我只能舍弃我心心念念的竹马,远赴边疆,嫁给那个传闻中的北凉战神。原以为,皇帝乱点鸳鸯谱,给我们两凑成一对,会是一桩孽缘。但是,我的相公在见我第一面后就被我吸引了,从此,晨间露水,山间的野味,乃至天上的星星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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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无归期,身为人子,还是盼那个薄情寡义的人,能平安喜乐!
北王府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出了城门,林思棠坐在轿中,再不曾往外瞧上一眼。
生养之恩已还之,孤家寡人,了无牵挂。
林思棠想闭上眼睛小憩,轿子却倏然停了下来,不由出声问知秋,“怎么回事?”
“回姑娘,前面凉亭中,好像有几个宫里的人在候着,玄翼已经过去了。”
林思棠闻言挑起车帘往凉亭那看去,果然有几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立在亭中,显然是冲花轿来的。
林思棠眸子倏然暗沉下去,唇瓣浮上冷意。
“知秋,我有些不舒服,晕眩的厉害,呕吐不止,你寻北王府的人,叫个大夫来。”
知秋一愣,如此荒郊野岭,哪会有大夫啊,除非回城,可花轿不可走回头路,这是规矩 !
“还不快去。”林思棠掀开盖头,冲知秋挑眉。
知秋立时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朝前跑去,边喊着“我家姑娘很不舒服,有没有大夫啊。”
凉亭中。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玄翼得知,此人是来见林思棠的,脸色不由有些阴沉。
“皇上有些要事,要同林大姑娘交代,不会耽误了吉时的。”大太监笑意盈盈,却一脸不容置疑。
玄翼拳头紧攥,冷冷回头朝花轿方向望了一眼,才淡声开口,“公公客气了,北王府身为臣子,应天受命乃理所应当。”
大太监笑着睨了玄翼一眼,朝身后小太监挥挥手,那小太监立即快步朝花轿走去。
大太监臂弯挂着拂尘,一脸高高在上,脑海中浮出金銮殿上,圣上的话。
“此一战,北王府军功赫赫,立下不世之功,乃肱股之臣,青史留名,名垂千古,荣耀传世。”
“可提及朕呢,怕都是昏庸无能,连护国佑民都做不到,险些国破家亡,饿莩载道,成为千古罪人啊!”
皇帝眸色幽深,倒在龙椅上,不时转动着扳指,令大太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登基时,朝廷就已环堵萧然,言官都是知晓的,怎能是您的错呢。”
皇帝却冷冷一笑,“那又如何,那些提笔杆子的,不会究其始末,只会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朕的身上!”
皇帝没有明言,可大太监却是明白了什么意思。
北王府战功卓著,璀璨功绩以至君王都失了几分颜色。
尤其是言官笔下对此战的记载,更极有可能会将一代君王比入尘中泥!
世人都会歌颂北王府之功德,进而鄙薄君王之无能,因为有对比,言论才会更加鲜明,这才是皇上最容不得北王府的原因。
更因为北王府乃皇室子,怕天下人会议论,那龙椅,该能者居之!
“北王府再厉害,那也是臣,都乃皇上知人善用的功劳。”大太监跟随皇帝数年,很清楚什么话能取悦君王。
“皇上您一句话,还不是让北王府娶谁就娶谁。”哪怕是在北王世子丧期,如此奇耻大辱!
只是这些话,大太监是万万不敢说的,有些事,心中明镜一般,可出了口,就是掉脑袋的事。
帝王自古多疑,却绝不容旁人指出那些肮脏心思、小肚鸡肠。
“是啊。”皇帝倏然笑了笑,“明日,就是花轿启程的日子了吧?”
“正是。”
“那…你就代表朕走一趟吧,安抚安抚那位太保家嫡女。”
……
大太监眼神飘忽,片刻后,回神讥嘲一笑,不由叹一句君心叵测啊!
北王府本就对此赐婚恨之入骨,连同对那位林大姑娘,定也十分厌恶。
而此时,皇上对其越是照拂,北王府对那大姑娘的怨气恼恨就愈盛。
皇上此为,是想彻底断了那大姑娘的退路,使其为北王府所不容,才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忠啊!
不得不说,皇帝确实算的不错。
而玄翼,所怒确实为此,可不想……
“公公。”小太监小跑了回来,气喘吁吁,“不好了,林大姑娘不知怎么了,又是眩晕又是呕吐,丫鬟正嚷嚷着寻大夫呢。”
大太监一愣,转头看向了玄翼,玄翼也皱了皱眉,冲大太监一拱手,“在下先过去看看,失陪。”
大太监忙点头,“快去吧,林大姑娘身子重要。”
予北王府添堵是小事,婚事可是不能出任何岔子。
玄翼颔首,疾步朝花轿走去,知秋,知春几人正急的团团转,花轿中,林思棠呕吐的嗓子都嘶哑了,听着极为不适。
“林大姑娘…”玄翼叫了一声,又觉得不妥,改唤了句,“二少夫人。”
“您怎么了?”
林思棠声音滞了滞,娇柔声音有气无力,“我…我有些不舒服,许是…许是极少出门,倏然坐马车有些不适应的缘故,又或是早晨吃坏了肚子,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寻个大夫…”
“不然…不然我怕是还没到青州,就要没命了。”
玄翼闻言,嘴角狠狠抽了抽。
青州苦寒贫瘠,有今日繁华,是北王府呕心沥血,励精图治所至,其中艰苦辛酸,与战场凶险,北王府主子侍从皆深有体会。
抛开男儿,便是女子,都乃飒爽果敢之辈,而如今,二公子竟娶了个连马车都坐不得的娇滴滴花瓶 …!
这才刚出城啊!才走十几里路。
“如今在城外,怕是寻不着大夫。”玄翼冷冰冰说。
“大姑娘万金之躯,娇贵无比,可北王府侍从,却都乃糙人,青州迢迢,您可要照顾好身子。”
言下之意,就是要林思棠忍着,现在不过是九牛一毛,受苦的还在后头呢。
林思棠暗暗翻了个白眼,仍旧夹着声音说,“既知我娇贵,还不快启程去寻大夫?”
“若是本姑娘有个好歹,你一侍从,担待的起吗?”
玄翼皱着的眉都能夹死蚊子了,整个人都有些暴躁,“林大姑娘,如今是去青州,不是在太保府。”
他都有些惶恐,往后半月路程,要如何走了,带着这么一个走三步就各种作的女人,何时才能回青州。
不然传信回去,一刀杀了算了,玄翼心中这般想着,花轿中,林思棠呕吐声音又突然响了起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启程,花轿不能走回头路,现在快些赶,应还能在天黑前到下个驿站,我快要撑不住了,呕……”
玄翼,“……”
玄翼咬着后槽牙,忍着愤怒,在林思棠一声声呕吐中转身,向凉亭中的大太监走去。
“林大姑娘怎么样了?”大太监急声问。
玄翼一张脸颇为冷硬,“说是被马车颠的不舒服,有些撑不住,让寻个大夫。”
这就是皇帝赐的婚,娇贵扭捏,矫揉造作,如此女子,怎配主子!
“……”大太监愣了愣,一时也有些语塞,哪家闺阁千金,都不至如此娇弱吧。
北王府都乃战场枭雄,娶此妻,同羞辱何异!
大太监看着玄翼的黑脸,一时也有些挂不住脸,“林…大姑娘乃太保嫡女,自幼养在深闺娇生惯养,如今又突然离家,许是心绪不宁所至。”
他总不能说,林思棠太作,那不是刮皇上耳光子吗。
玄翼不冷不热的扯扯唇,“那…您还要见人吗?”
大太监立即点头,圣意怎可违背,人是一定要见的。
玄翼唇瓣浮上丝丝讥嘲,“那就请吧。”
他做了一个手势,大太监看着愣了半晌,“林大姑娘不方便过来吗?”
皇上可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林思棠远离花轿队伍,单独交谈,才能挑起北王府对其的戒备与敌视。
玄翼挑眉嗤笑,“依在下方才看,确实不怎么方便,不过您身负皇命,未免不放心,亲自走一趟为好。”
大太监思量片刻,也只能如此了,就随着玄翼朝花轿走去。
只是二人还未靠近花轿,就听着了里面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呕吐,嗓子都嘶哑了。
“这…”大太监面色变了变。
玄翼,“吐成这样,怕是难以同公公长聊。”
大太监扯了扯唇,点头称是,心中反复琢磨后,冲玄翼说,“既林大姑娘不舒服,那就算了,劳玄翼侍卫代为转告了皇上的安抚之意即可,咱家就不耽误吉时了。”
虽因意外不达预期效果,但北王府如今已对林思棠不满,便不算白跑一趟。
“皇上爱民如子,在下一定转告。”玄翼淡淡一拱手。
大太监,“是皇上看重此桩姻缘,看重北王府。”
玄翼再次弯腰行礼告辞,挥手命令队伍继续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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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可北王府的侍从们却个个脸黑如墨,对花轿中那位娇滴滴的二少夫人颇为不喜。
“侍卫长,你说皇城姑娘那么多,皇上怎么就挑了个这么作的嫁予二公子。”
玄翼皱皱眉,没有言语,另一个侍卫低声接口,“依我看,青州迢迢,一路颠簸,路上有个水土不服什么的,也都乃情理之中。”
言外之意,就是要林思棠死在半路上。
玄翼从手下人口中听出浓浓杀意,警告的撇那人一眼,“主子那边不曾有决断,不可轻举妄动。”
虽然他也很想那么做。
众人只得无奈闭嘴,可脚程却是慢了不少,分明是存了心想让林思棠遭罪。
玄翼也不催促,算是默认,毕竟往后还有大半个月的路要走,不能任林思棠作。
“姑娘,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知秋气红了眼。
都说了姑娘不舒服,要赶紧到下个驿站,可这些人,却晃晃悠悠,浑身疼似的,走三步就歇一歇,不是如厕就是喝水。
林思棠靠在花轿里小憩,闻言只淡淡“嗯”了一声。
那些人本就是对此桩婚不满,如今,不过是因着皇上,与她之所为,而更为不满罢了,意料之中。
“这往后日子,该怎么过啊。”连一向稳重的知书,都惆怅了起来。
人生地不熟,又不为所有人喜欢,当如何生存。
林思棠笑笑,“事在人为,学会审时度势,再站对队形,日子就依旧畅快。”
今日一别,皇城山高水远,不可倚仗,而掌握她命运的,就只有青州北王府了。
“咦,姑娘不难受了,您好了?”知秋掀开车帘一角问。
林思棠已掀了盖头,满头珠翠,歪歪斜斜垂在车壁上,不时叮当作响,她人则闭着眼睛,听了知秋的问话,扯唇一笑,“我有些困,睡着了,自然就忘了难受了。”
知秋眨眨眼,“哦”了一声,姑娘做事都有缘由,别问,服从就对了。
前面众人磨磨唧唧,就等着那娇贵小姐忍不住发威呢,可等来等去,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愣是没有半点动静,连玄翼都不由纳闷。
“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若是有什么事,她丫鬟早就嚷嚷了。”
其余人也深以为然,“那她怎么还能忍得住,皇城那些只会玩乐享福的公子姑娘们,会吃的了这种苦?”
玄翼皱皱眉,“都闭嘴,加快进程,我过去看看。”
众人点头,恢复了之前脚程,玄翼则策马朝花轿奔去。
“姑娘,那呆木头来了。”知秋小声提醒。
林思棠闻言,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偏了偏头继续小憩。
知秋立时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拦在了车帘前,“玄翼侍卫,我家姑娘不舒服,小憩了,你有什么事,同奴婢说就成。”
玄翼勒停马儿,蹙了蹙眉,“二少夫人不舒服,我来看看可好些了?”
“呵。”知秋冷冷一笑,“是吗?”
明知姑娘不舒服,却故意放慢脚程,是看姑娘死没死还差不多!
玄翼也知做的太过明显,抿抿唇没有言语,看向了花轿,里面果然不再有呕吐声。
“二少夫人。”思索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您身子好些了吗?”
花轿静悄悄的,并没有回应,玄翼皱皱眉,又问了一句。
林思棠不耐的睁眼,伸手撩起了半边车帘,小脸一片清淡,“我一直都好好的。”
玄翼望着那张肌霜塞雪的容颜怔住,因林思棠容貌而有片刻失神,也因她那句话而呆滞。
“不懂?”林思棠挑挑眉。
玄翼反应过来,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都言富贵繁华养娇人,往日嗤之以鼻,今日一见,方知何意。
单是那柔美气韵与端庄贵气,就非青州女子可比。
如此,便是所谓世家贵女风范吧,他忽然觉得,主子也不是那么吃亏。
“喂,我家姑娘跟你说话呢。”知秋不快提醒。
玄翼这才回神,一回头,又见林思棠莹白玉手挑着车帘,正望着他,那么一瞬,慌的他连林思棠说了什么都忘了。
“二少夫人…方才说什么?”
林思棠嘴角扯了扯,干脆直言,“我说,我一直都好好的,没有不舒服。”
“那您方才…”
“装的。”林思棠淡淡接口。
玄翼闻言一惊,忙环顾四周,仿佛生怕被旁人听着。
“队伍里除了北王府的人就是我的人。”林思棠语气冷淡。
玄翼皱眉,声音压低了几分,“此桩婚,皇上极为看重,许会派人暗中跟着也不一定。”
林思棠闻言一笑,“是怕我被你们半路灭口吗?”
玄翼,“……”
心思被看穿,玄翼颇有些尴尬,木然的脸有丝丝龟裂。
林思棠,“我虽是闺阁女子,却不是傻子,知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而如今,之所以坦白告诉玄翼,她欺君,亦是在表明她的立场。
“皇上派人传口谕予我,你们心中一定都在猜测,我是否同朝廷有所勾结,或是达成什么共识,带着某种任务,要对北王府不利,对吗?”
玄翼闻言皱皱眉,没有言语。
林思棠接着说,“一开始,你们对我也许只是不喜,可那大太监来后,你们对我,就从不喜变成了敌视,甚至想杀之后快,以绝后患。”
“唯恐我成为帝王手中的刀或眼,可对?”
玄翼策马跟着花轿旁,沉默片刻才倏然开口,“所以,方才的不舒服,都是装的?”
“对。”林思棠坦然承认,秀眸幽深,“我说了,我不是傻子。”
“今日一别,再无归期,皇城予我而言,只是前尘,而未来掌握我生死与命运的,只有北王府。”
“俗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家若有事,我身为人妻,受难首当其冲,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伙同朝廷对北王府不利,除非我活腻了。”
嫁妆一事,她就间接表明了立场,只是玄翼是个只会打仗的直肠子,不懂,所以,她只能明言。
玄翼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看向林思棠的目光,带着几分复杂。
一个闺阁女子,竟有如此心机,连他们心思都揣摩如此透彻。
“口说无凭,毕竟林府还在皇城,且皇上单独寻你,说没有密令吩咐,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林思棠翻了翻白眼,若非顾及贵女形象,都要张口骂上一句蠢货了。
“有多少密令在皇城时说不得,而非要等至今日,你就没有想过,或许是皇上故意为之,意在挑唆我同北王府关系。”
“北王府应也知晓,原定成亲人选,并不是我,而是我那二妹妹,而我,本也是有婚约的。”
玄翼抿着唇没有接话,这事儿,北王府知晓。
“我同我那未婚夫,虽称不上情深几许,但还算对的上眼,姜家有权有势,姜玄祁亦是个朗朗君子。”
“如此美满姻缘,却因我父亲偏疼我那二妹妹,要我代嫁,而不得不舍弃,千里迢迢的远赴他乡,你以为,我是会恨林家,还是会为他们荣华富贵而涉险,坑害我自儿个的夫家?”
林思棠长篇大论说这些,是想表明立场,打消这些人对她的杀心,一路上也能少受些罪,可不想,玄翼的脑回路,根本非她可揣测。
“我家主子,比那什么姜玄祁,强上千倍不止!”
那表情,活像是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林思棠红杏出墙一般。
林思棠,“……”
她眼皮抽了抽,讥嘲点头,“是,你家主子天下第一好,是我捡着大便宜了。”
“只是方才的话,还劳你飞鸽传书予你主子知晓,我只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女子,还望各位枭雄能手下留情。”
玄翼此时,也有了几分动容,“您放心,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下都会事无巨细上报主子知晓。”
林思棠“嗯”了一声,甩下车帘继续小憩了,每同玄翼多扯一句,她就有些脑仁疼。
也不知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个如此出其不意的属下。
装病欺君,就算是她的投名状了。
北王府都乃重情重义之人,便是仍有疑虑,应也不会再对她下狠手了。
林思棠想的很好,可怎奈世事难料,从不在人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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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轿赶在日暮之前到了驿站。
玄翼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安排了上等雅间予林思棠居住。
“路途遥远,二少夫人早些休息。”
之前虽是假装,可就林思棠纤细身板,一路颠簸,怕也很难吃得消。
林思棠点点头,被四个丫鬟簇拥着进房,因是新娘子的缘故,盖头不能摘下,遂一路只能在人前装瞎。
十几年里,林思棠鲜少出府,如今一日马车,确实坐的她浑身酸软,腰腹胀痛。
一进屋,她就掀了盖头,扶着腰坐在了床榻上,木床不大,很硬,可比之马车,依旧好上百倍。
“姑娘,奴婢去打些水来。”知书端着盆子出门,盖头不能在人前取下,可妆容却是要洗去的,等到了青州大婚之日,再补上。
知春,知夏也各自忙活,拾掇屋子,铺床叠被。
林思棠于贴身之物上有一定要求,所以凡是要接触到皮肤的东西,都要一一换成自己的东西。
等一切忙完,楼下小二也呈上了吃食。
有荤有素,六菜一汤,北王府倒也没有亏待她。
知秋,“还算他们有些良心,不曾在吃食上苛待姑娘。”
林思棠一笑,“他们都乃七尺男儿,就算心有芥蒂,也不会屑对我一女子行低劣手段,此乃君子之风,不可再口出恶言。”
知秋抿抿唇,“奴婢知晓了。”
“奴婢就是生气,姑娘都不舒服成那样了,他们还故意拖慢行程为难。”
林思棠闻言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四个丫鬟被安排在了林思棠房间左右,知书负责守夜。
许是累的厉害,林思棠沾了枕头不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有人抚摸着她的脸,口中念念有词,似悲痛,似哀叹。
林思棠蹙了蹙眉,想睁眼瞧瞧那人面容,却倏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哐当一声巨响,有人破门而入,屋中旋即灯火通明。
林思棠猛然坐起身,惺忪眸子看着突然闯入屋的数人,眼神从迷离转为冷沉。
知书倒在一旁地上,一动不动。
“玄翼,你这是何意?”
就算要杀人灭口,也当远离了皇城才是,此时下手,是否太心急了些。
至少要等到了青州,让她见了那北王府二公子才是啊。
明明白日里,玄翼已经有些动容,不那么厌恶她了,为何突然有此转变。
莫不是收到了上头密令,一时间,林思棠心中百转千回。
“何意,此话,该在下问林大姑娘才是!”玄翼眸子发红,愤怒的咬牙切齿。
林思棠皱皱眉,还不曾深究此话何意,便见侍卫中走出两人径直走向她衣柜,旋即从中揪出了一个黑衣男子。
男子身量不高,头低垂着,被侍卫拖出来扔在地上。
林思棠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房中衣柜里,藏着一个男人?还被北王府抓了个正着!
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林大姑娘。”
林思棠回神,看着地上男人,“你抬起头来。”
男人跪直身子,微抬起下巴,待那张脸映入眼帘,林思棠狠狠闭了闭眼睛。
“林大姑娘是不是该予兄弟们一个解释?”玄翼沉声开口。
待嫁之身,私会男人,乃死罪,便是皇上,亦说不出半个不字,许还要安抚北王府,冠予她恶名。
“我不认识他。”林思棠很快平静下来,语气冷淡。
“不认识?”玄翼眯了眯眸子,“您觉得此话,属下们会信?”
“呵。”林思棠冷冷一笑,“信与不信,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又或有可能,是有人不满于赐婚,故意栽赃陷害于我,也不一定。”
玄翼气红了眼,“北王府做事光明磊落,从不屑用此卑劣伎俩,你少血口喷人!”
林思棠,“本姑娘光风霁月,更不会行此龌龊之事。”
“况且,我明知北王府侍卫都乃习武高手,还在你们眼皮子偷情,我脑子有病不成?”
玄翼被堵的哑口无言,一时也觉得林思棠所言有理。
偷男人偷到他们眼皮子底下,除非傻子才那么做。
此时,一直不曾开口的黑衣男人瑟瑟出声,“林大姑娘,您不认识奴才了吗?”
“我应该认识你吗?”林思棠眼神冷淡。
“是奴才,奴才是柳业啊。”
“没听过。”林思棠冷冷吐出三个字,旋即看向玄翼,“我终究是你们二少夫人,深夜半夜,你们杵在我房中,是否于理不合?”
玄翼这才注意到林思棠一直用锦被裹着身子,显然是衣衫不整。
即便要被处死,那也是公子的女人!
“都退下。”玄翼一挥手,连同地上男人一起拖了出去。
房门关上,林思棠吐了口气,掀开锦被下床穿衣。
知书紧闭着双眼,任林思棠如何推搡都没有反应。
无法,林思棠只得唤来知秋照看着她,她则去了后院厢房。
厢房中,玄翼带着数名侍卫围着那黑衣男人,杀气森森。
林思棠一到,侍卫们的森冷眼神立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说,他是姜家嫡子,姜玄祁的小厮,奉命予林大姑娘送书信的。”玄翼冷眸紧盯着林思棠。
“哦。”林思棠点点头,“那不就证明,他并非是与我私会。”
“可你同姜玄祁书信往来,亦是私相授受。”
“书信呢?”林思棠抬眼看着玄翼,“任何事情都讲究证据,空口白牙诬陷人,可非光明磊落之辈所为。”
玄翼都快气死了,呆子脸微微抖动,“人证在此,林大姑娘还巧言令色!”
林思棠冷哼,“你们胡乱抓个人,就要扣我一个私德不修之罪,还不容我自证清白不成?”
“既是私相授受,那就拿出来往书信,以证明我不忠不贞,拿不出,那就是你们失职,令歹人闯入我房中,危及我性命。”
林思棠看着地上男人,走近了一步,话却是对玄翼说的,“若你能拿出书信,不用各位动手,我第一个杀了此人,然后自戕!”
柳业听了此话,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林思棠。
眼前这位心狠手辣的女子,是那位温良贤淑的林家大姑娘?
以往,她心许公子,连带对他,都是客客气气,温声低语的。
“好,望林大姑娘说到做到!”玄翼大步上前,摁住柳业搜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从柳业怀中摸出了一封书信,玄翼冷笑,看了林思棠一眼,旋即打开。
林思棠则平静无波,浑似与她无关。
信上所述,先是深情诉说离别之苦,又哀叹二人情深缘浅,荆棘横生,最后,则是信誓旦旦诉其忠贞不二,唯林思棠不娶。
玄翼只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飞到了自家主子头上,五脏六腑都气炸了。
姜玄祁,委实欺人太甚!
只是转念一想,二人之所以被分开,貌似也同主子有关…
玄翼摇摇头,那是皇上棒打鸳鸯,关他们主子什么事,如今新娘子还不曾进门,就被带了绿帽子,主子已经够冤了。”
玄翼黑着脸将书信扔给林思棠。
林思棠捡起,只略略看了几眼,就折了起来,“一封书信,能证明什么,皇城哪家闺阁姑娘,不曾被男子诉过心意。”
“况且,我同姜家公子有过婚约,是人尽皆知之事,北王府若是不忿娶我一退婚之女,大可上呈皇上,诉其不满,而非是处处为难我一无辜女子。”
她又不曾写过什么对姜玄祁情深几许的书信,旁人寻上门,关她何事。
玄翼双拳紧攥,归根究底,确实是他失职,而除了此封书信,亦没有证据能证明林思棠女德不修。
林思棠,“自家少夫人,搁你们眼皮子底下被旁的男人潜入了闺房,本姑娘还想书信一封,问北二公子要个交代!”
“好歹是北王府侍卫,也不嫌丢人现眼!”
玄翼几人被说的面皮发红。
都有些不明白,明明是讨伐林思棠的,怎么就忽然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我深居闺阁,便是对姜公子都印象不深,更遑论一个小厮,人,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别再扰我清净。”
林思棠扔下这句,转身愈走,可想了想,又回头看着玄翼,“你可还有什么意见?”
玄翼看看林思棠,又看看地上柳业,最后摇了摇头,“在下会将今日发生之事,上呈我家公子。”
“随意。”林思棠抬步离开,待回了房中时,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姑娘,您没事吧。”知秋急声询问。
林思棠摇摇头,“知书怎么样了?”
“奴婢将她扶去了隔壁,人还睡着。”
林思棠“嗯”了一声,待坐在了椅子上,才发觉脚裸软的厉害。
姜玄祁!
印象中,他并非如此不知分寸之人。
此为,极有可能置她于死地啊!
知秋倒了杯茶给林思棠,“姑娘,他们有没有为难您,您会不会有危险啊?”
“目前应是不会。”那玄翼,倒不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只是敷衍侍卫容易,那北二公子,恐难以交代。
往后日子,怕是要更难了。
林思棠重重吐了口气,满心疲惫。
她之一生,只求平安顺遂,如此夙愿,都难以周全。
林思棠闭上眼睛,倏然想起了睡梦中的触感,她蹙着眉抚了抚脸颊,许只是梦一场吧。
若是姜玄祁,他一温润书生,怎能在北王府侍卫手中全身而退。
如今,只求那北二公子念在她无辜,不深究此事,予她一立命之所,便算佛祖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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