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窗

窗,记忆里冬日北方的窗温暖,洁净,透明,偶尔附着着洁白的冰花,那冰花在朝霞喷薄而出,屋里生起火炉时渐渐融化,变成水珠从顶端缓缓流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透过这扇窗,我目睹了一次又一次冬去春来,它为我阻挡夏日的暴雨,冬夜的风雪。而城市里的窗则与记忆中的不同,它宽敞明亮,里面是我,外面是一眼望不见顶的高楼和昼夜不停地喧嚣。

为了隔绝噪音,人们的窗关上了,紧接着心灵的窗也关上了。它依旧为我遮风挡雨,却也把世界挡在了窗外。时而站在窗前发呆,却很少走出去看看,办公室里长久以来干燥而沉闷,身处其中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一天下午在独处时,我打开了关闭许久的窗,一阵微凉的风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流从鼻腔进入,充满双肺,通过血液流遍全身各处。空气在流动,我感受到了自由。

我们既可以打开窗看世界,也可以关上窗与世界隔绝。透气,通风,感受来自大自然的密语,虽无影无形,却给我们思想的解放和心的自由。我们可以跟着它去探索,去感受来自于北极冰川升华的水汽,来自东海的海风,原始森林里动物们的气息……当我们打开心灵的窗时,我们更能感受到灵魂的自由。我们与他人的紧密联系,消除了我们在宇宙万物中作为人类的孤独,我们与动物植物的接触和长时间共存,消除了各物种之间的隔阂,感受另一种来自时间长河中的漫长陪伴和共存的亲密关系。我们通过不断的和外界接触,来消除生活中的一部分压力和焦虑情绪,通过发自内心地感受世界的美丽来体会生而为人的喜悦。

我们时常有去旅行的冲动,读书的冲动。想去看看大千世界中不同种族、不同国家、不同城市的人们,过着怎样日复一日的生活。想让江南的第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打湿脸颊,劳累一天的傍晚想在成都的夜市吃火锅喝啤酒。想去看看北海道的樱花,冬夜里寂静落雪的村庄有没有川端康成笔下描述的那样美。欧洲独栋的房子里,巨大的落地窗前,壁炉里的燃料烧的劈啪作响,坐在窗前翻着书的老妇腿上盖着墨绿色的柔软毛毯,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又镌刻着怎样的沧桑?生命的过程是探索的过程,是与世界建立联系的过程,我们通常打开面前的窗,来获得身体的自由,通过打开思想的窗,而获得心灵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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