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
“有一天,奥汀之子——光明之神,受众神喜爱的巴尔德尔梦见自己的生命将会受到威胁。”
——NORRON
“非常有趣的构造…真不愧是一件美妙的工艺品…”科学家阴恻恻诅咒似的赞美和头部的痛楚一起钻进umbrella的脑袋,“你知道你可爱的小脑袋是什么样子吗?umb?你真应该自己看看它的样子,你会为它感到自豪的…”
科学家的语气里充斥着的兴奋让umbrella稍稍感到了一丝不解,不过随着科学家近乎自言自语又像是刻意说给他听的种种低语,他也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究竟被军方玩弄到了什么程度。他的脑叶白质被以极其精妙的手法切除了五分之二,并且这部分使用人工装置代替。这个装置被称为“学舌鸟”,世间顶级的仿生装置,奇迹般的可以胜任某一部分,不仅对上位者而言不痛不痒,还可以提升使用者的部分身体机能,是一种对被改造过的生命体来说无比重要的人造部件,在此之前,没有一个科研人员敢把这种他脑子里的小物件摆弄摆弄——好吧,那是在此之前——现在,正有一个疯女人在不知道是救他还是毁他的在这种小东西上美其名曰的拆着炸弹。
至于海马,简单来说,在Frau没有拆开他的脑袋看到里面的构造之前,只要他再次踏入伞部门的大门,那么技术人员敲几下键盘,Commander Red就能够决胜于千里之外像管理自己光脑里的内存一样轻松管理这个前下属的记忆。
一把即使折断都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的刀。
这就是Red眼中的umbrella,全然美丽,毫无破绽。
要是硬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体差到了一定程度——基于他身体里的三枚氢核来说这不需要如果——两个失去供应的仿生装置会先于其他组织坏死。当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会变成一个弱智,反正到时候感到头疼的人肯定不是他。
被夺走了五分之二的白质和一小部分海马,他恍恍惚惚的记忆就好解释了。事实上军方对他脑子动的手脚远不止这些,只不过Frau不说,他也懒得去听。
疼痛——umbrella感到后脑轻微的灼烧感,在那里,人工肌肉正缓慢的爬行着粘合手术刀口。
开颅机逐渐打开一条缝隙,借助眼角余光,他能看见Frau向他走来,对方手里明显是拿着一沓刚打印出来的分析报告,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让人见之不安。
“还不错。”科学家直接坐到了手术台上伸手拍了拍umbrella的头顶,“恭喜你还活着,打开你的小脑袋可是带给了我非常非常愉悦的感觉,我不介意你有事没事到我这里来开开颅。”
…这女人疯了。
umbrella的在脑子里第一次骂了一个女人。
“现在你可以走了…哦对,我得送你出去,顺便还得和FL老头子说道说道…好像你们都喜欢称那个老头子为AL?算了,反正我叫了这么多年FL已经成习惯了…”女神经自言自语着把报告扔在盛放着还带着鲜血的炸弹的托盘里,然后极其粗鲁的随手打开金属锁,“还在这儿坐着?想再开一次?准备好为科学献身了?”
并非是由于愤怒或厌恶,而是手术完成后麻醉的效力逐渐消退,剧痛让他的思维清醒过来,打开金属扣的瞬间,拘束带再一次从他的手上滑过,那条滑溜溜的…紫黑色的…拘束带…
他终于想起那是什么了。
那是很多的血。
他感到恐惧,他再一次感到这种熟悉的恐惧。
他扯掉身上的无菌衣,抓起放在墙角的武器,跟上科学家的步伐,头也不回的逃出了这个让他噩梦联翩的鬼地方。
FLLFFL坐在体检区雪白的沙发上看看墙上的石英钟——整个地下实验场中156个石英钟当中的某一个。
三个小时过去了。
还没有出来?
把他送进手术室真的是对的?
那个一直没有情绪波动的臭小子为什么会对手术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万一手术失败他真的变成弱智了…
老年人的脑袋突然一个有两个大,虽然他知道Frau从来不会失手,但是umbrella毕竟初来乍到,来到一个新环境的第二天就被强制性的送进不喜欢的地方,很难想象那个年轻人会有怎样的心理活动。
说起来,那个古怪的年轻人…
老年人眼中的色泽沉下几分。
他一直以为年轻人眼角的纹路是某种装饰,却没想到他在某个晚上胡思乱想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汲取饲主的生命生长的生命树…?真像是曾经他认识的某个人,只不过他认识的那个人早就已经在地下长眠…而他再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生命消失在眼前。
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清晰的在不远处响起。
FLLFFL抬起头。
一脸阴霾的刺客在路过剑士面前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
“14+3等于几?”老人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
刺客停下脚步,转过头。
然后缓缓的举起手中的X-768。
最后瞄准老年人的脑袋。
填充氢能。
“轰”的一声巨响,在Frau惊诧的眼神中,老年人身后的墙壁连同一整排的沙发一起壮烈牺牲。
老年人险险的避开迎面而来的子弹,瞪着眼睛看向面色不佳的科学家:“你真把他脑子搞坏了?”
又是一颗闪着蓝紫色的子弹迎着面飞了过来。
科学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我的实验室…我可爱的地下实验场…
“是你切弱智的你是不是应该让他停下来啊啊啊?”
……砸了我一,二,三,四面墙…应该怎么处理这两个智障好呢……
“Frau!!”
……这两个人今天晚上…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呢…干脆交给YOYO加汤炖了吧……
“见死不救啊?!Frau!!!!”
…算了算了…炖个屁炖…直接都他妈的进实验室得了……
这一天,刺客与剑士二人组再一次回想起了被女人支配的恐惧。
双双被扔进康复急诊室的二人组在不到二十平米的诊室里,一人躺在一张床上,面如土色注视着这位追猎者女皇面无表情的在地中间点燃一口坩埚。
“谁拆的多,谁喝得多。”
撂下这样一句话后女皇不再发声,只是铁着一张脸,缓慢而坚定的搅拌着坩埚里的暗色浓稠液体,那些冒着泡的液体散发出相当可爱的珍珠色烟雾和……相当令人作呕的气味。
早先被问起是谁拆墙拆得多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刺客被老年人毫不犹豫的推了出去,现如今,气场全开的女皇也不知道可怜一下刚刚手术结束的umbrella,直接一个大碗递过去叫他喝干净。
接过碗的umbrella首先担心的是会被毒死,但是既然犯在人家手里了,就不得不从命,而且,他也必须承认在拆墙这件事上,的的确确是他拆得多。
认命的刺客小心翼翼的把碗端到嘴边,近距离的闻了一下那些液体的味道。
嚯!这味道!!
只闻了一下就呛出了眼泪的刺客看了一眼端坐在门槛上的Frau,然后默默的别过头去。
…我的上帝…
压制住胃袋里翻腾着想要呕吐的欲望,黑色的刺客先生抱着必死的决心闭上眼,屏住呼吸,把碗在一次举到嘴边。
…只喝一口尝尝…一小口而已……
“年轻人…喝药之前,老头子给你几个提示…第一…喝药的话一定要一口全闷进去,不然你就会……”
“噗!!!”量是umbrella的忍耐力好,那股直冲头顶的酸爽还是直接激发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系统进行激烈的抵抗,黑色的刺客在勉强忍耐了三秒钟后终于还是失去了将那口液体咽下去的勇气,一口药汁如数喷出。
“……吐出来。”慢慢悠悠吐出后半句话的老年人的语气中很明显的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第二…如果你把药吐出来…那么你就会……”
黑色的刺客面如死灰的看着Frau女皇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个比刚才的碗还大一圈的海碗,然后倒满液体递到他面前。
“收到两碗药汁。”躺在床上的老年人的声音已经明显的带上了笑意,“第三点…如果你由于药汁的味道和数量而产生了想要摔…”
话音未落,深褐色的液体和白色的碎瓷片一同在墙角绽放。黑色的刺客面无人色的看着微笑着靠近的女皇,下意识的往床头缩了缩。
“碗的念头,那么你会被捆在床上喝进去第三碗药汁…”床上的老年人已经明显笑出了声,“还有第四点…也就是最后一点…”
被暴力灌药呛的涕泪横流的刺客惊恐的发现老年人还有话说。
“那就是你一定要学会换气…不然你就会…”
“当”的一声响,刺客狠狠地摔倒在地。
“因为大脑缺氧而摔倒在地…”
FUCK。
望着Frau远去的背影,躺在地上捯气的刺客在心里蹦出一个粗鲁的词汇。
这一天,刺客上好了他在追猎者的第一课。
今天他学会的事情有两点:一是不要在女人的地盘发脾气;二是这辈子,都打死也不要搭理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