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就像疯了似的,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打了崽崽。
崽崽三岁四个多月,有了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总是和我对着干。要他穿鞋,他磨磨蹭蹭;要他喝水,推推搡搡;要他吃饭,干脆不上饭桌……
而我总是没有耐心,三下两下,他不听,我就朝他吹胡子瞪眼,大喊大叫,甚至扬手作势打人。
孩子无形中习得了我的暴躁脾气,他也喜欢动不动打人,动不动哭鼻子。
有时候,一不高兴,他就打我,还打爸爸,打外婆,打别的小朋友。
我教他:崽崽,手是用来工作的,不是用来打人的。
有时候,我气起来,一扬手,崽崽冲口而出:你不可以这样!手是用来工作的,不是用来打人的!
往往这个时候,我们便会莞尔一笑。笑孩子的较真,笑他的稚拙,打人的心也便没有了。想想也是,你让孩子怎样做,自己不也应该这样做吗?
很长一段时间,我刻意控制自己:不打孩子,实在气不过,就让自己平静一下,大不了走开,不看不听不理不睬。我甚至偷偷地把外婆特意弄来的“家法”——一节竹枝折断丢掉。
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孩子顽劣啊,又聪明之极,看着他种种调皮捣蛋的样子,实在堵着慌,这长此以往,会不会纵容他形成恶习啊。何况,我们内心里,都是极为看重这小皮猴的,平时什么条件几乎都满足他,孩子是最能体察这一点的,他知道这几个大人都围着他转,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用哭来胁迫大人,这这,不能打,不能凶的,会不会最终害了他啊!
其实我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很多人都是。我们信奉这样的“真理”:板子本姓竹,不打书不熟。还记得几年前听我的老师讲座,他说到教育孩子用打的方式,反思这种现象的根本,我们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大人管教孩子,打骂是没有错的,因为大人的小时候就是受的这样的教育!一代代传下来,成了一种习惯。于是,当孩子顽皮的时候,大人几乎想都不用想,棍子先上手了再说。所以,反思我自己,当孩子小的时候,不那么“反叛”的时候,我几乎很少打孩子,每天逗他陪着他玩,其乐融融。看着他一点点不一样,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变化,觉得生命真是不可思议啊。可为什么情况突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变化呢?
我承认我很少看育儿书籍,国内的不屑于看,国外的,比如华德福创始人斯坦纳,比如蒙台梭利等人的书,需要真正沉下心来,我又进入不了那个状态,于是,只是从一些支离破碎之中了解了一鳞半爪,比如李跃儿教育、比如华德福思想,他们对于打骂幼儿都是持反对意见的,我也认同这种理念,更是对蔡朝阳等人奉行的“没有敌意的坚决,不带诱惑的深情”深有感触,尤其亲眼见证对他对他家菜虫虫那份耐心、包容与发自内心的欣赏,在孩子面前,他真正能做到低下姿态,可我,除了感慨,除了惊讶,内心里却始终有个强烈的声音:我真,的,做,不,到!
于是,孩子三岁后,自我意识逐渐强大,偏偏他又是一个执拗期很长的孩子,我眼巴巴地希望他快点度过这个阶段,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越来越不好对付。而且经常板着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一板一眼地模仿: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你不听我的话!手还插在腰间,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于是,当我的威信面临扫地时,我迅速调整策略,面对顽劣儿童登峰造极的恶劣行径,我直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
小孩不听话,大人可以打!
这一策略导致的直接变化是“家法”又派上了用场。所谓的“家法”就是打人的荆条。崽不听时,直接亮出“家法”,倒也能起一时的作用。可心底里,我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比如今天这事,能简单地用“家法”解决问题么?
说说今天和孩子起冲突的大致经过吧。
今天中午12:30,孩子在平板电脑上看“粉红猪小妹”动画片,他已经看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崽崽看动画片时我在一旁用手机,当当网,买了一大堆书。外婆已经吃了饭。我跟崽崽说,别看了,要吃饭了,自己却没有动,因为我买了近五百块的书,当当送我两张券,今天过期。我顺手查看可以买点什么,券不用白不用。看来看去,没有什么好买的,主要是用了券还嫌贵。我把手机一放,崽还看得入迷。正好猪小妹那一集没有了,放完片尾音乐,我一把按下平板暂停键,拿走了平板。崽崽当即闹,说是还要看。一边哭一边跺脚。我一手把平板高高举起,不让他够到。崽崽见哭闹不成,走到餐厅,手一挥,桌上摞着的两只碗便啪地一声摔到地上成了碎片。摔碗,已经变成崽崽的习惯了。他不高兴就会这样做。有一次,也是遭到拒绝,他貌似很平静,走到餐厅,一边说:那我摔个爸爸的杯子吧,一边就把他爸爸多年的紫砂杯拂到地上。当时狠狠地整治了一下,关到阳台,并把他吃饭的碗扣留三天以上。这事过去有一阵子没有摔东西。今天居然一下子又摔了两个碗!我那个气啊,我拿个扫把,就要打他!可我终究没打!当时我又气又怒的样子肯定十分吓人,我追着崽,一边歇斯底里地咆哮,一边拿着扫把挥舞,崽也哭,也躲,可我却舍不得真打!但我是真气,我把崽关在书房里,朝他怒吼:你不要出来!自己气鼓鼓地去吃饭,不再理他。崽欲开门出来,我恶狠狠地把他吓回去了。隔着门,我边吃饭,边难过,不仅是气孩子,还气自己。崽感觉到了我的气,越哭越伤心,我恁是铁着心不去理他。
约莫有十分钟吧,我的崽哭着自己开门走到我面前,各种请求,各种亲昵,我表面松弛了些,内心里依然铁着梗着。我让孩子吃饭,如果他能好好吃饭,或许我就原谅他了。可,可,接下来的实际情况是,吃饭他也伤透了我的心!总之,各种不好好吃!我调好闹钟,希望用时间来控制,他说不要,他怕闹钟的声音;那我就陪着,一分一分的倒计时,时间到就把饭倒掉……哎,真是虐心啊!好不容易吃了三口饭,我那梗着铁着的心又添堵了。
这几天正值我的生理期。最近一年大姨妈都很不规律,很大程度与我的心境有关系。我能感觉到发脾气时小腹部一阵阵地疼。我拿起崽的碗,把剩下的饭一股脑倒到垃圾桶——其实我早看出他不想吃饭,最近他的食欲很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天气热,加之我们窝在家里,缺少运动,崽又有些挑食,所以他不吃饭也是有原因的,可我就是不能接受他几乎不吃饭这个事实,多少也要吃一点啊!心力交瘁,无处排解,我直接不管崽了,干脆自己躺倒床上去了。
听着崽在书房里又开始活蹦乱跳,一会传来外婆的斥责声,一会崽跑到床上来,围着我,各种捣乱。我压抑的脾气又上来了。接下来,简直不想写下去。我拧着崽的胳膊,逼他喝水,逼他上厕所,看得出崽对我的大喊大叫有些无所适从。好几次,我命令他,他无动于衷。我干脆拽着他的胳膊,凶狠地拖着他走。在卫生间,我逼他上厕所(我希望他午觉之前上厕所),他又一次直接把内裤外裤都扒下,我猛地一把穿起,告诉他直接把小鸡鸡拿出来尿好了,崽崽说我不尿了,要走。我便拿起“家法”,直接在他的屁股上敲了一下,崽哇地哭出声……
以上,便是变态凶残的我如何对待弱小儿子的全过程。
崽睡下时,我扯下裤头,看到屁股上有一道红印。崽崽说得清楚:打的时候疼,现在不疼了。听着“梁祝”的萨克斯,崽崽很快就睡着了。我的心里很痛,根本睡不着,一个声音不断回荡着:我这是怎么啦?
后记:
反思这件事情,最大的责任在我自己。
我的心态出了问题。
是焦虑,深刻的焦虑。
直接原因是即将开学,开学焦虑症,我又要开始思考备课的问题,思考管班的问题(我带一个六年级的毕业班,教授语文)
还有崽崽即将上幼儿园,关于幼儿园择园的问题今后再写,我们最终选择的是公立的幼儿园,我各种担心,怕崽崽无法适应新环境,那么多孩子啊,崽崽本来就不善于和小朋友相处……
还有深层次的原因:自我存在感处于低谷、身体的原因……不再赘述。
我只能靠书写,我相信:于我而言,书写是最大的救赎,慢慢来吧。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