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大早,就被村里的小屁孩儿们拖进了村里的微信群,这本来让我渐行渐远渐无书的愧疚感终于有了一个与他们取得联系和沟通的桥梁。
还记得奋力读书,想摆脱农活,改变命运的那些年,我曾经对未来和前途充满了未知数和迷茫;自卑地来到城里想要离梦想更近一些;也曾因为没能留在父母身边帮忙而愧疚不已;更因为害怕自己结果还是要回到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早早嫁人后生一堆娃娃未老先衰而压力重重……所以那些年,我基本是带着各种心事去努力和前行的。但是能到县里最好的中学接受教育,是村里的孩子想都不敢想的,我能去,是我幸运!
当我离梦想越来越近,直至后来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理想大山,看到和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时,我发现:新的生活和环境让我的身离他们越来越远。
每次回到村里,那种当年的亲切称呼,亲昵交谈慢慢地被他们自认为与我有距离感或自卑而变得越来越客气。我总想找一个机会,或一个台阶,让自己降落一点,把他们抬高一点,这样距离就拉近了。毕竟,走过千山万水,还是家乡最亲最美!可是,我始终找不到这样的路径。可能因为忙着工作生娃养家,也可能因为每次难得的回乡,都看不到我儿时的玩伴和同学,看到的都是老人或小孩儿。当年和自己同伴或同学的男男女女不是嫁出去,就是外出打工了……
于是,每次离开,我都大吼几声——
:“什么时候,儿时玩伴,都离我远去;什么时候,身旁的人已不再熟悉;人潮拥挤,拉开了我们的距离……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昨天被拉入群里,我先是激动了很久,后来又莫名地不自信起来。我的同学们和儿时的玩伴都去哪儿了?群里大多都是陌生的稚嫩的面孔。经过比对和确认,我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当年我背着行囊外出求学时,他们明明还只是一个鼻子上挂着两条又青又长鼻涕虫的娃儿,或是一些还不知羞在路边大小便的毛孩儿;有些还没出生,有些甚至是我同龄的孩子。现在他们个个都是帅哥美女了,有些已经当爹当妈的人了。妈啊,这帮娃,严重打击了我这颗自认为还年轻的心啊!
让我庆幸的是,他们没有他们爹妈给人以距离感和自卑感。他们爹妈前些年一看到我回村,有些怀里抱着第二胎,背上背着第三胎,根本不敢过来拉话,都觉得我混得太好,相形见绌。其实,我生活和工作环境虽变好了,但对他们的态度并没变。
现在这些年轻娃不同了,他们开口闭口叫我“姑”,“姑婆”。还特别自信和大方地和我交谈,汇报情况。他们幽默地安慰我说:“在村里咱们按辈分称呼,出去了不许叫姑婆,得叫姐姐,要懂得让点活路和市场给长辈。”这实在是太懂我的心思了,唉,我只能满意地摇头了。
群里拍过来的图片,有些是在喝茶,有些是在悠闲地看电视,有些是发起准备吃喝的攻略。原来,他们正准备庆祝他们的节日。当有个青年发了一些触及底线和不良影响的网络“黄图”时,管理员和群友们马上友好提醒:建议不要上传有悖精神文明建设的图片,应该保持群里的环境健康和团结向上,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村的人就这点出息。在谈到结伴去城里吃饭喝酒庆祝“五四”青年节时,他们还互相规劝注意安全,不能酒后驾车,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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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事在变,人的观念也在变!妈妈,我想大声的对您说:“群里有人好多人都在崇拜我呢,都问我保持身材的秘方。对!您没听错,是问香香,不是问花花。您的二女儿花花没市场了”。想当年,每次回村,下车后亲妈你都希望您的二女儿花花走在前面。因为花花号称我们村的村花:五官端正,天庭饱满,鼻梁高挑,脸色红润,四肢发达。加之后来结婚生了个娃,俨然一个刚下蛋的母鸡满面红光,变成了地主婆的身材!村里的老人们艳羡不已,都夸我妈您的二女儿面相好,命理好(那些年在农村,发福是生活水平好的体现嘛)。相比之下,我那三刀不出一滴血的脸色,风吹就要去抱树的身材,没有一点旺壮和福相。小时候常常被村里人拿我和妹妹来作各种命运预测和对比,说花花的面相啊,即使什么都不用干,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比我有福气一百倍。和花花在一起,我自信心常常被打得满地找牙。不过亲妈毕竟是亲妈,面对村民们的种种担忧和欲言又止的关心,我妈您总能机灵地说:“香香没什么病的,她婚姻也稳定。她瘦,是因为她不敢吃太多,怕胖!她衣服很多,都是买小小窄窄的。唉,没办法啊”!
呵呵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妈,花花,你们可知道,现在村里的健康观念不同了,他们知道胖不是评价生活水平和健康的标准了;他们都知道胖人身体负担重和不利健康了。他们懂得欣赏我的身材了,我终于得到“平反”了,哈哈!
不到两天的时间里,我看到了他们一千多条的信息,让我很快找回了熟悉和亲切的感觉。我用久违的家乡话和他们游刃有余地交流,天南地北地吹牛。在感叹自己与他们年岁的距离和时光飞快的同时,我也收获了他们给予的尊重和感受到了他们自信的人格。原来,他们没有排斥和疏远我,也不会为自己感到有何悲哀,因为他们享受他们自由而本分的生活。
难怪说,网络是一把双刃刀,有人因为网络的便利生出许多负面的东西和不良影响。也有人得益于网络这个平台,拉近距离,传播正面的生活态度。随着社会的进步,我们村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新生代也越来越有出息。名牌大学生层出不穷,没上大学的,也能自食其力。最主要的是,文盲和法盲越来越少,法律意识和保护生命健康的意识也增强了。不像以前,动不动就这个村搞那个村,视集体群架为团结;视酒后开车玩命为英雄,出事后常打电话到我家,开口先痛骂一顿交警(我丈夫就是交警),然后再报车号。以前那些撒尿都不懂方向就染着黄发,留着长指甲的各种赶潮流,现在在他们看来,也不再是成熟的标志,而是幼稚了……
虽然,我们不再年轻,可是看到新生代这般造化和成长,不也是一件欣慰的事吗?
我的心,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