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偃月探花
故事发生在明朝崇祯年间。
此时的大明王朝已经岌岌可危,摇摇欲坠,黑风冷雨笼罩着朱家江山。多地发生民变和匪乱,东北方向的后金八旗也对中原虎视眈眈。天灾人祸之下就连官府都感觉生存艰劳,更不用说寻常百姓草民了。
当时在西南地域,有个流金县,流金县的县令名唤赵秉炎,他三十五岁中进士,在各地辗转做了二十年的官,到了天命之年也就混个正七品县令。他心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愿再去折腾。就定下心来将这一县之地治理好,不被朝廷找麻烦就万事大吉。
赵秉炎有三房妻妾,正房花氏是他的结发,为其生养一子,年有三十,在京城国子监任职。这个老婆就不用说了,妥妥的黄脸婆一枚。二妾柳氏,是他四十岁时在别县为官时所纳,未曾生育一儿半女,现在是半老徐娘的状态。三妾金氏,是本地大户金员外的千金爱女,为一年前所纳,正处在得宠的蜜月期。
流金县虽地处西南之地,但与周边县府比起来,还算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民间告状的也少,各行各业井然有序,与整个大明比起来,倒显出几分末世升平之象。这就让赵县令省心不少,他每日里就是览批少量的公文,去三夫人那里温存温存。在县衙缪师爷陪同下偶尔到民间走访一番,再就是被乡绅富户请去喝茶吃饭,与隔壁几个知县相约开个交流会什么的;日子过得充实而有节奏。
这年六月间的一天,赵县令正在后花院陪着小夫人吃井里捞出来的凉西瓜,缪师爷也在旁边垂手站着。突然有一名守门的衙役急匆匆跑过来单膝跪地道:“启禀大人,隔壁流沙县的县令路大人派了亲随求见,说有亲笔信交给大人。”
“流沙县令路边树路大人?上个月还见过面,怎么这会又火急火燎送信来了,让他进来吧。”赵大人放下一片西瓜皮道。
不多时,就有一个灰头土脸,脸色疲惫的官差服色的人被本县的衙役带了进来。见了赵县令倒头就跪并哑声道:“卑职见过赵大人,我们老爷有封密信交于大人,请过目。”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举在头顶上方。缪师爷听罢忙小碎步过去接过密信,转身双手交给了赵县令。
赵县令拆开密信看完惊道:“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流沙县匪患竟如此猖獗,简直无法无天!”说完示意衙役带那名官差去驿馆休息。
缪师爷眼珠一转道:“大人,是何事让您如此动容啊?”“是啊,老爷,出了什么大事了吗?”三夫人娇滴滴道,说完还用手摸赵大人的胡子。赵县令将三夫人的手拿开轻放下道:“路大人在信中说,流沙县的马匪前几日攻下了县衙,他带残兵突围了出来,现在一个破庙内栖身,他说流沙县与流金县唇齿相依,让本县速组织民团前去营救。”
缪师爷将羽毛扇一摇捋着山羊胡子摇头晃脑道:“大人,依卑职之愚见,路大人言之有理,常言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马匪倘若一朝得手,必会觊觎周边县府,我们不如以攻为守,掌握主动啊。卑职不明的是,他路边树为什么不去求离他不远的总兵府呢?”
赵大人冷笑道:“那个章总兵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没有朝廷的旨意他是不会动的,何况现在这个世道,都想自保实力。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啊。”
缪师爷道:“大人的意思是,咱们组建民团?”赵大人道:“只能这样了,咱们县衙只有几十名差役,平时跑个步都不愿去,如何去剿匪?你去办吧,张贴文告招募义勇,把赏银给高点,说表现好可以考虑挂靠进县衙正式名册。”
缪师爷下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将县衙里的两个班头叫了过来,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后起草了招募义勇的文告,盖上大印,分贴在行人最多的几条大街上,还让几名里正也过来领了一些回去本乡贴上。
招募文告贴了有半个月,终于有四五百人来应征了。赵大人在一处大的空地上给他们建了简易营区,从兵器库里取了兵刃弓箭分发,让十多名较得力的捕快负责操练,准备再训练半个月就前去流沙县剿匪。这半个月里,赵县令表示每天都会来到现场督训,叫他们万万不要懈怠,发现纯粹混饭的,立马乱棍打发走。
缪师爷提建议道:“大人,马匪是骑马的,咱们训练的时候要针对性地练习才行。”赵大人恍然大悟,让捕快们找木匠制作了一些跟马高度差不多的架子桩,让人骑上去,然后再让其他人在下面与之对打,人员反复轮换练习即可。
义勇民团训练完毕之后,赵秉炎还进行了检阅,感到满意之后,直接亲自带着这几百号人就去了隔壁流沙县,临行前自然免不了与三房夫人依依惜别一番。
路县令在破庙里左等右等,前盼后盼,余粮见底,就差吃树皮了,终于等来了赵县令率队来剿匪的消息。顿时喜出望外,也带着手底下残存的几十号人抖擞精神头,去与赵县令的队伍‘会师’。
路边树见到赵秉炎的时候,那是眼泪汪汪啊,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孩子突然见到长辈的表情。赵秉炎道:“路兄啊,让你久等了,赵某来了,走,咱们去夺回县衙!”路大人抹抹泪道:“赵兄,你带了多少人?”赵秉炎道:“我凑了六百有余,不少了吧。”路大人道:“马匪有三百来人,够了,够了,我带路,走。”
流沙县衙的马匪安排到路口放哨的喽啰正在打瞌睡,听到马蹄声惊醒,睁眼一看有大队人马前来,还打着官军的旗号,大叫不妙,拿起铜锣就一阵猛敲。县衙内的匪首胡三鹰正在大堂上啃猪蹄,听到锣声就一激灵,他擦擦络腮胡子上的腻油拿起惊堂木拍道:“来呀,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等下边的两名副手下去看个究竟,就见放哨喽啰跑过来跪倒在地道:“大王,不好了,官军来了,马上就到。”胡三鹰喝了口酒道:“什么?这个时候哪来的官军,官军不是都去打李自成了吗?小的们,随我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等到胡三鹰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民团的人已经到了近前。他立马下令将哨兵全部撤回,县衙大门关闭,弓箭手和长矛手占据院墙的至高点。
民团在距离流沙县衙一百步处停下,赵县令命手下捕快前去喊话,让马匪主动开门投降。不多时,那名喊话的捕快屁股上中了一箭回来道:“启禀两位大人,马匪拒不投降,说有本事就攻进来。”
路边树对赵秉炎道:“赵兄,这匪首名叫胡三鹰,说起来早年间我还跟他相熟,这家伙从小就不是个东西,十三岁偷看寡妇洗澡,十四岁偷鸡摸狗,十五岁气死单亲老娘,十六岁就因抢劫被官府收过监,放出来之后改不了好吃懒做的习性,索性去当了马匪,但这家伙对武术很有天赋,这些年拜过不少师,他性格本就傲慢,现在武艺高超,就更加狂妄,估计劝降是不可能了。”
赵县令对着身后人群道:“诸位兄弟,谁能拿下这匪首胡三鹰赏银五百两,入总捕头之职,生死不论!”
这时候队伍里不慌不忙走出来一人双手抱着拳道:“大人,我愿带队前往。”赵大人在马背上往下一看,心道:哎呀,我这队伍里啥时候还招了一名如此俊美的后生。只见这后生身形挺拔,剑眉星目,面似银盆,宽脑门尖下颌,浓密的黑发利索地挽成朝天髻,上面系着一条白色的纶巾,是迎风飘舞。虽然穿着统一发的民团号坎,仍拦不住其飒爽英姿勃发,玉树临风之态。
赵大人愣了一会神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可有所握吗?”这名后生道:“回大人话,小人水京雁,就是流金县人士,小人愿意一试,最多只需一柱香时间,定将那胡三鹰拿下,交由大人发落。”路边树道:“后生,你不用交由我们发落,直接弄死也是可以的,知道吧。”
赵大人当即点了三百民团人马交由水京雁全权指挥,水京雁二话没说,抄起一把弯刀带着人就冲着县衙围了上去。
墙头上的马匪喽啰一看民团的人压上来了,个个慌得一批,还没等大当家发号施令,就各自开始放箭了。这一下子就暴露了攻击力和方位,水京雁让民团组建起盾牌阵,缓步前进,等到大门旁边时,也只有少数几个人中箭受了轻伤。水京雁脚尖点地叫了声起,就轻飘飘落到了墙头之上,他挥刀砍翻了几名喽啰之后,落到院子里打开了大门。民团瞬间一涌而入,将胡三鹰等人逼退到了后花园的一处凉亭处。在远处观战的赵、路二位县令一看我方处于优势,相视一笑,就也开始带人过来了。
胡三鹰这个太过于自负,导致现在被民团围困,他还是不相信眼前这些人能够挡住他的去路。水京雁来到阵前将弯刀一横道:“谁是领头的,出来过几招。”胡三鹰本来就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现在看到对方来个小白脸,更是嚣张至极,他把一对狼牙棒一挥,跳出来道:“某家正是他们的大王,小娃娃,你姓甚名谁,断奶没有?我这狼牙棒下不杀无名之鬼。”
水京雁微微一笑道:“在下水京雁,本就是无名小卒,收拾你,我就够了,出招吧。”这时候马匪二当家黄大麻子将鬼头刀一甩来到阵前道:“大王,这个小白脸交给我了,您坐下看戏就好。”说完扭动胖大的身躯来到水京雁面前搂头便剁。水京雁只轻轻一带就将大麻子的刀给格开了,然后一个雄鹰展翅来到大麻子身后,大麻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脖子上就多了一条血痕,片刻间鲜血就喷涌而出。
大麻子反手指向身后道:“你...”话未说完就‘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胡三鹰看到得力手下不到两个照面儿就被放倒了,他倒吸一口冷气,心里话:这小子莫不是什么隐世高手跑这扮猪吃老虎?他不敢轻敌,起身来到水京雁面前道:“真的有两下子啊,某家跟你过几招,来。”
结果又是不到五个回合,胡三鹰就被水京雁一刀斩于阵前。
那些马匪喽啰一看老板都翘辫子了,纷纷跪地投降,也有少部分想突围的,被民团就地处决。
路边树和赵秉炎赶紧下了马,来到水京雁跟前表示祝贺,赵秉炎道:“果是少年英才,本官十分钦佩,待回府之后,定有重赏。”
接下来就是路县令开始收拾整理衙门内的一些事务不表。天黑之时,路大人还留了赵秉炎住了一晚,弄了不少酒肉,犒劳民团诸弟兄。
回到流金县衙之后,赵秉炎在大堂之时举行了隆重的表彰大会,水京雁因为剿匪立了大功,被聘用为衙门总捕头,赏银五百两,赵大人个人又追加了一百两。对于参加剿匪的其它民团兄弟,各有赏赐,令其暂且各自归家,颁发官府凭信,日后若再有需要时,可持凭信享受优先招募。散会后,还请水京雁到后衙共用便饭。
席间,三夫人金氏第一次见到风度翩翩的水京雁时,小脸不禁一红,春心荡漾。赵大人不明所以,没有想到这些,还让金氏给水京雁斟酒。赵大人问及水京雁家里还有何人时,水京雁说自己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又问他从何处学的武艺本领,他说是流浪时被一神秘道人所授。看他回答的时候有些不自在,赵大人也就不再多问。
此后,水京雁做了总捕头的流金县,各种鸡鸣狗盗、乱七八糟的事件明显少了很多。赵大人对此很是满意,常常邀其到家中坐客,缪师爷看出了端倪,私下里提醒赵大人说水京雁此人来路蹊跷,背景不明,要早做提防。赵秉炎哈哈一笑道:“师爷多虑了,这哪儿跟哪儿啊。”水京雁得到足够的信任,出入后衙更加方便。甚至有时候赵大人外出的时候,他还去后衙跟三夫人聊天,三夫人还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汗。
终于有一天,三夫人和水京雁趁着赵大人带缪师爷外出公干,在房中做下了苟且之事。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都被一名丫鬟看在眼里,这名丫鬟正好跟缪师爷是远房亲戚。待赵大人和缪师爷回来后,丫鬟就找机会悄悄将这件事告诉了缪师爷。
缪师爷拍着大腿道:“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啊,大人啊大人,当初我劝你不听,现在你头上都顶了大草原了。”但这种事他又不敢跟赵大人明说,只好找了一次在书房研究诗画的机会,缪师爷临退下之时,写了首诗给赵大人看,诗曰:
翻云覆雨非龙宫,
干柴烈火古今同。
枉信小人家中祸,
乌纱散叶盖红杏。
赵大人好歹也是中过进士的人,他能看不懂这个嘛。他一看就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真真是怒火中烧啊,抓起案上的砚台就给摔了。心里说好你个水京雁,真是包藏祸心的禽兽,本官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恨归恨,凡事还要讲个真凭实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于是他没过几天,就又收拾行李说要带缪师爷外出一趟,并故意让总捕头水京雁得知消息。金氏还假惺惺地跟赵秉炎说要早点回来,奴家会想你的。看大人走远后,就又哼着小曲去房间里等水京雁前来私会。
赵大人坐着轿子刚过了一条街,就又悄悄和缪师爷折返回来后衙,为了保险起见,缪师爷还特意叫来了几十名强壮捕快埋伏起来,并嘱咐听他们掌声行事。
来到三夫人的房前,赵大人就已经听到里面打情骂俏的声音,不多时就传来三夫人的娇喘之声。赵秉炎将手指放到嘴里弄湿,捅破窗棂纸往里面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把赵秉炎吓得魂不附体。一旁的缪师爷问大人你怎么了,赵大人手指房内结结巴巴轻声道:“妖,妖怪。”缪师爷顺着刚才那个洞往里一看,里面哪有什么水京雁,只看到三夫人床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肉疙瘩的怪物,正在上下耸动着。三夫人则紧闭双眼,嘴里不停地呻吟着。
赵大人这时也恨极了,怒火燃烧了恐惧,他一脚将门踹开,缪师爷赶紧拍拍手,不远处的几十名捕快飞快地赶了过来,抽出腰刀就跟着赵大人冲进了房内。
三夫人受到惊吓,一下子从沉醉中清醒了过来,她慌忙拿过衣服披上,却发现眼前的水京雁不见了。赵秉炎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真是不知羞耻。”然后到处翻找水京雁的踪迹,众人将房间找了个遍,连柜子里都找了也未找到水京雁。
缪师爷这时候道:“大人,我看这水京雁分明就是妖怪,三夫人定是受了他的迷惑,所以大人还是不要太责怪三夫人了。为今之计,尽管将这妖怪捉拿归案才是正事。”赵大人道:“我说他的武艺为何如此高超,原来他就不是个人。”
三夫人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跟自己私会的水京雁是妖怪,又惊又吓,又羞又愧,一时不知所措,拉着被角啜泣了起来。赵大人也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气得拂袖而去。
赵大人和缪师爷来到后堂书房中,开始商议对策。考虑到水京雁是个有法力的妖怪,为了县衙众人的安全,防止他随时再来,赵大人决定派廖师爷去三十里外的天君观找高人前来降妖。
缪师爷不敢怠慢,快马加鞭地出发,天将黑之时,终于把天君观的灵显真人给请了过来。灵显真人来到县衙之后,将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道:“无量天尊,这是一个水妖啊,修行起码有数百年了,不过大人请放心,贫道虽不才,对付这么个玩意还是手拿把掐的。”
赵秉炎施礼道:“道长,那就有劳了,只要能降灭此妖,本官重重有赏。只是尚有一事不明,这妖怪明明法力如此之高,穿庭入户如至无人之境,他想干什么,可以直接去。为何还要前来加入民团,助本官剿灭叛匪呢?”
灵显真人笑道:“大人,这您就不明白了吧,此妖正是修行期,他每做一件好事,都会被上仙记录,这样他的修行就会事半功倍,只不过他这次是没有受得住红尘诱惑,犯了戒律;所以才惹怒了大人啊。”
缪师爷道:“道长,这究竟是个什么妖?为何平时十分俊美,可我与我家大人那日所见,却是丑陋无比呢?”灵显真人道:“此为蛤蟆精,生性极为好淫,平时幻化为俊美公子哥,迷惑妇人;实则是不堪入目之本相啊。”说完又拿出几张符纸交给赵大人道:“这是五雷镇妖符,分贴在三夫人的门窗四周,这样他来了就休想再走,可令其无所遁形,最近几日,他肯定还会前来,贫道会在府中驻守,到时他就有来无回。”
赵大人非常高兴,这下他可高枕无忧了,当即命人准备丰盛的斋饭款待道长,并问他忌不忌口。灵显真人捋须道:“贫道从不忌口,有什么吃什么,随意即可。”
当晚,灵显真人在县衙大吃二喝一顿,赵大人给他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客户供其休息。然后就去三夫人房中交待一些事情,并把符纸贴上。
一连两天水京雁都没有现身,赵大人有点坐不住了,一是不将其拿住心里不踏实,二是因为这灵显真人的出场费属实高,每多待一天,就要多出不少开销。
这天晚上到了半夜,先是后衙院子里来了一阵狂风,随后从墙头飘过来一个黑色人影,这人影晃晃悠悠进了三夫人房间,盯守在一旁的差役赶紧去禀报赵大人,赵秉炎得知后,又去叫了灵显真人和缪师爷。
一干子人匆匆忙忙、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蛤蟆精搂着三夫人正要办事,听到门外有动静,就想跑,但他的法力对付不了灵显真人的五雷镇妖神符,跑了几次都没能得逞。这时候,灵显真人带着众人破门而入。
“孽障!见了本天师,还不束手就擒?”灵显真人进场劈头就来一句,逼格相当高。怎料蛤蟆精冷笑道:“我当谁呢,原来是灵显啊,你师父穿云子在世时也得对我理让三分,何况是你,又能奈我何?”
赵大人一听这话味不对,扭头看看灵显真人道:“道长,这,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此妖大有来头?”灵显真人对赵大人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并不作答。他对水京雁道:“不管怎么样,你为祸人间就是不该,就算是仙尊来了,你也是罪责难逃。”蛤蟆精道:“你们在此处斗法,恐会伤及无辜,咱们找个宽敞清静的地方如何?”
于是,灵显真人就和蛤蟆精来到了后山的乱葬岗上。
这时候乱葬岗上正好有几只鬼正在外面例行晃悠,本想好好吓吓人呢,一看来这两位谁都惹不起,只好乖乖又钻回了地下。
水京雁和灵显真人大战了一百多合,最后被灵显真人的法器翻天印给一下拍出了原形。灵显抽出背后的玄决剑正要将其手刃当场,突然从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道:“住手,你不能杀他。”说话间就有一个闪着金光的身影落在灵显跟前。
灵显心里说这是何方神圣口气这么大,抬头一看赶紧立正行礼道:“贫道不知仙尊驾到,有失远迎。”
原来这个身影正是灵显故去的师父、天君观的前观主穿云子,现在已经得道飞升,位列仙班了。穿云子道:“这水京雁是上界选定的本地城隍,他固有过失,但善行更多,你不能杀他。对于他的过失,还是修行不够,本仙尊就是来将他暂时封印,让他静思悔悟,等到他品性法念彻底清澈之时,再入城隍之位。”说着就将衣袖一张,就将衣袖一张,一股狂风袭来,将水京雁给卷了进去。
穿云子对灵显真人道:“徒儿,你且回去告诉赵县令,此妖必将受到应有惩罚,永不会再来民间为非作歹,因他已有神籍,故除之不得。告辞。”然后化为一道金光腾空而去。灵显真人对着天空打了个揖手道:“恭送师尊。”
回到县衙将这些告诉县令赵大人之后,赵秉炎气得连摔了十来个茶碗,然后对灵显真人道:“道长,本官知你已经尽力,再留下来吃顿便饭吧。”灵显真人还未作答,就听伺候三夫人的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过来道:“不好了,老爷,小夫人肚子越来越大了。”赵秉炎闻听此言差点一个跟头栽过去。
灵显真人道:“无量天尊,大人不必忧虑,贫道这里有灵符一道,烧成灰之后,分三次给小夫人服下,不日即可恢复如初,然后再以补品调养些时日就会痊愈了。”
本来灵显真人是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吃饭了,但眼见又帮了赵县令一次,这下可以持功受禄了,于是又留下来蹭了顿饭。吃完饭,赵县令又给安排了客房,第二天一早,吩咐缪师爷去账房支取银票三千两,作为此次降妖的酬劳。灵显真人是满载而归,他心里高兴之余,给了赵大人三道保命符,让他今后遇到险境之时取出应急,可保性命无忧。赵县令将信将疑地收了下来,让缪师爷备了马车送真人回天君观。
从这件事以后,赵秉炎完全冷落了三夫人,将心思全部投入到造福百姓上。
崇祯十五年,闯王李自成的人马攻占流沙县之后,很快打到了流金县,当地的民团被打垮之后,县衙随即被起义军攻入。缪师爷假扮赵大人端坐公堂之上,以掩护赵秉炎和家眷逃走,后被闯将识破,乱刀斩之。
赵县令等人将要被抓住之时,他突然想到灵显真人那三道灵符,随即死马当活马医地取出一道,往自己的马车上一贴,竟然神奇地躲过了箭矢攻击。并且在通过一处城门的时候,守城的闯兵对他们视而不见,任由出入。
赵县令逃出去之后,除去家眷外,身边仅有忠心衙役近卫六名。他们到一处山村落脚并托人打探儿子的消息。一直找了近一年,父子才算联系上。李自成攻入皇城时,国子监集体殉难,赵公子亦在其列。消息传来,赵县令几欲轻生,都被家人拦下。后来他带着众人就在这个偏僻乡野一角,过着清苦的耕种生活,虽没有当初滋润,但也算是寄情桃源。赵秉炎在这种田野山水间,一直活到八十五岁无疾而终。这正是:
尘烟浮愁昨梦凉,
几许功名情泣伤。
红缘总牵俗世心,
干戈玉帛苦叹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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