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之:前凉(十五)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两位辅臣同朝事君,那就难免暗暗较劲,处处PK了。张邕整天这么大摇大摆跟自个儿眼前晃悠,张天锡是越看越不顺眼,气得晚上躺床上是怎么也睡不着。他有两个心腹好友,一个叫郭增,另一个叫刘肃。他俩这会儿都是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这天夜里轮到他们值班站岗,眼瞅张天锡在帐内是一个劲儿地辗转反侧,唉声叹气,他俩就试探着说:现在朝廷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汹涌啊!张天锡听了就问他们什么意思,有话直说。这俩告诉他,张邕这家伙在军营出来进去的,那阵势排场跟你没两样。张天锡一听就从床上跳起来了:你们也觉得他心有异志,我一直看他不对劲,没敢吭声。那你们说,这事儿该咋办?看见了吧,找这两个毛头小子拿主意。刘肃直接说了,张邕这种人必须除掉,还等啥呀?张天锡问,那找谁办这事儿啊?刘肃一拍胸脯说,就我呀,咱们哥们儿你还不放心!张天锡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一摆手,你小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事你要干,必须再找一个年长可靠的人跟你一起,也好应对突发状况。刘肃说:那就赵白驹跟我,我们两个人办这事儿,肯定没问题。跟大家说啊,史书并没有记载这个赵白驹是什么人,估计是那种中下层的武将。

准备就绪,马上实施计划。第二天张天锡和张邕同时上朝,每个人都带了好几百卫兵。咱们说你俩上班全副武装还都带这么多人,这架势要不就是随时准备把对方拿下,要不就是随时防止对方把自己拿下。这同事关系真是剑拔弩张,时刻准备拼个你死我活。张天锡慢慢腾腾走在前头,刘肃和赵白驹利刃出鞘,按着刀把子紧紧跟在张天锡身后。张邕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身边防范比较松弛。等他刚一进门,刘肃突然拔出刀,冲着张邕就猛劈过去,结果可能他太紧张了用力过度,这一刀没砍着张邕。赵白驹立刻又补了一刀,又没砍中。机会稍纵即逝啊,这俩人还好意思当武将,人到你跟前都打不着。直接把张天锡给整没电了。这边儿张邕也吓得愣在原地,不过他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撒腿就往殿外跑。跑出去以后,张邕让自己那几百个手下把宫门团团围住,张天锡这哥儿几个就出不来了。形势瞬间逆转,刺杀行动失败,自己成了瓮中之鳖。

天无绝人之路哇。千钧一发之际,人往往能爆发出巨大的勇气。反正也要死了,张天锡登上宫殿屋顶,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硬着头皮说点什么,也比坐以待毙强。他略一沉吟,慷慨陈词道:张邕暴虐无道,他与宋澄同为辅臣,凭什么杀人全家?他的所作所为,搅乱了大凉的朝纲秩序。我不怕死,但我怕张邕这种人祸乱天下,废了祖先基业。天地为证,我今天只杀张邕一人,其余部属只要放下武器,保证既往不咎。我们的将士不能自相残杀。

张邕手下那些人本来群情汹汹,准备冲进王宫,活捉张天锡呢,一听这话,都沉默了。没多久,这些人尽数散去,只剩张邕一人呆立原地。见此情景,张邕明白大势已去,只好拔出佩剑自尽了。就这样,张天锡完成了戏剧化的绝地反杀,用急中生智和血脉压制解决了自己的政敌。从史料记载来看,张天锡的胜利充满了侥幸和偶然,但实际上出现这种结果,有一定的必然性。毕竟,张天锡是正儿八经的前凉王室近支成员,是当朝国君的叔叔,跟着他混就算翻车了,大概率也会被从轻发落。而张邕不一样,他就是一个诛杀权臣的权臣,是一条权力更迭所进化出的恶龙。手下人都有妻儿老小,大家稍微一合计就明白,跟着张邕是肯定没有出路的,谁都不是傻子。所以这俩人火拼,谁胜算大就很清楚了。

人生无法预知,命运难以捉摸。经过了这么一场有惊无险的斗争,张天锡从远离权力中心的宗室子弟,一下子成了前凉的二号人物。这一年是建兴四十九年,也就在同年,前凉又发生了两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第一件事,是凉文王张骏那位不省心的小老婆马太后去世了,张玄靓就封自己的母亲郭氏为太妃。郭太妃肯定向着自个儿亲儿子嘛,她已经看出来,那位小叔子张天锡对王位也有觊觎之心。但郭太妃是一个后宫女子,她没有官职,所以只能干着急,这怎么办呢?她悄悄地联络前朝一个叫张钦的官员,俩人打算密谋干掉张天锡。结果又走漏了消息,咱们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啊,古代没手机不好联系还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做事好像总是不太周密。那没啥说的,郭太妃软禁,张钦被杀。但是这事儿并没有结束,张天锡明白,逐渐长大成人的张玄靓也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为了保命,必须马上动手。于是这一年里的第二件大事发生了。张天锡利用夜色做掩护,带着手下人潜入宫中,杀害了张玄靓,神不知鬼不觉。咱们不得不说一句,这前凉王宫的安保工作好像不怎么到位,老是有人闯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内应。张天锡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对下面一脸蒙圈的群臣百官宣称,国君张玄靓已经暴病身亡。张玄靓五岁即位,在位九年,死时年仅十四。这就是历史上的凉冲王,古代年幼早夭的帝王谥号为冲。

张玄靓没有留下后代,那王位不能没人继承啊,张天锡就被理所当然地推举为前凉的下一任君主。即位过程肯定是安排好的啊,大家免不了又是一顿吹捧,张天锡也得三辞三让。这时候可能没人想到,曾经称霸陇西大地的前凉政权,国运已经日薄西山,而眼前这个王位斗争中的幸运儿,也将成为前凉的最后一代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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