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里,毛不易给我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比较模糊的状态——去年的综艺节目《明日之子》中横空出世的大黑马,数字专辑《平凡的一天》在网易云音乐里创造了几百万张的销售成绩。国庆长假期间,坐家人的车长途跋涉,在车内音响循环播放下,终于被某首歌词触动,一搜之下,便一发不可收,成功入坑。
毛不易同学,是毋庸置疑的音乐才子。一个24岁的年轻人,大学专业是护理,毕业后成为医院的实习男护士,不仅忙,而且和音乐八杆子打不着。他2016年才开始自学吉他和创作歌曲,一年后参加选秀节目《明日之子》,就凭多首原创词曲、自弹自唱的好歌一举夺魁,其中压轴之作《消愁》竟然还是参加选秀节目后才有感而发、短时间创作出来的,不得不让人击节喟叹:天纵英才!
他创作的歌曲旋律辨识度很高、很抓耳,配上或隽永深刻、或信手捏来的歌词,轻易予人会心一击。然而,旋律之美用再多言语形容,不如直接听之,在此自不赘述,重点说说歌词。
毛不易笔下的歌词,给人感觉很高级。取材上,不囿于风月,而是叩问自我,着眼生活,可优雅诗性而不诘屈聱牙,可平白直叙而又直指人心,在伤感沉郁或幽默诙谐间,自有温暖向上的力量。他让我想起另外两位音乐创作天才——李健和五月天的阿信,从创作旨趣、文采功力、佳作密度等方面作对比观照,饶有趣味。
不妨从毛不易的歌里,看看他想告诉我们什么——
我是谁?
《感觉自己是巨星》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巨星
每个人都爱着我有钱又有名
所以每当生活让我想死的时候
对自己说巨星只是在扮演平民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巨星
年轻貌美有才华用也用不尽
所以当我走到一筹莫展的时候
只是巨星需要休息
巨星啊巨星我们爱你
少了你生活就不能继续
为了让粉丝们活下去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巨星啊巨星我们支持你
支持你做的所有决定
大胆做自己别犹豫
巨星永远有人气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巨星
每天各大时尚party出席个不停
所以当我偶尔觉得孤单的时候
离开人群假装很庆幸
巨星啊巨星我们爱你
少了你生活就不能继续
为了让粉丝们活下去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巨星啊巨星我们支持你
支持你做的所有决定
大胆做自己别犹豫
巨星永远有人气
希望你也感觉自己是一个巨星
这样活着也许就能有点乐趣
如果你个人没有很想当巨星
想当什么都可以
《像我这样的人》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
早就告别了单纯
怎么还是用了一段情
去换一身伤痕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
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你还见过多少人
像我这样庸俗的人
从不喜欢装深沉
怎么偶尔听到老歌时
忽然也晃了神
像我这样懦弱的人
凡事都要留几分
怎么曾经也会为了谁
想过奋不顾身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
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你还见过多少人
像我这样孤单的人
像我这样傻的人
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
世界上有多少人
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会不会有人心疼
《感觉自己是巨星》和《像我这样的人》这两首歌,一则轻快诙谐,一则沉郁伤感,它们都在叩问同一个问题——“我是谁”。
毛不易同学是个很可爱的人。他说,在成名之前,他就一直要周围的朋友叫他“巨星”:“虽然我也没有强迫什么的,但如果他们不叫的话,我就会不是很高兴。”为什么这个娃娃脸上挂着圆眼镜和憨憨笑容的男生,会有这样反差萌的举动呢?《感觉自己是巨星》这首歌表达了他的心声,那也是他想对我们说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或许我们不免与人比较,照见自身的平凡与渺小,然后容易灰心丧气,随波逐流。但我们应该醒悟到,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与他人无关,每个人都有权利探寻人生可能性、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无论是巨星,还是其他任何。当生活还没有给我们回应时,就用幽默正面的方式,来消解沉寂的煎熬吧。
《像我这样的人》,则写尽了我们在人生路上,境遇沉浮间,心境的起落挣扎,无奈与不甘,矛盾与追寻。我们有时自信满满、一往无前,有时妄自菲薄、顾影自怜,在心智成熟稳定前,为忽高忽低的自我认知吃尽了苦头,平凡中却又闪着人性的高光。终究,我们要好好认清,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消愁》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地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的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无问》
你问风为什么托着候鸟飞翔
却又吹得让他慌张
你问雨为什么滋养万物生长
却也湿透他的衣裳
你问他为什么亲吻他的伤疤
却又不能带他回家
你问我为什么还是不敢放下
明知听不到回答
如果光已忘了要将前方照亮
你会握着我的手吗
如果路会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一生太短 一瞬好长
我们哭着醒来 又哭着遗忘
幸好啊 你的手曾落在我肩膀
就像空中漂浮的
渺小的 某颗尘土
它到底 为什么 为什么 不肯停驻
直到乌云散去 风雨落幕
他会带你找到 光的来处
就像手边落满了
灰尘的 某一本书
它可曾 单薄地
承载了 谁的酸楚
尽管岁月无声 流向迟暮
他会让你想起 你的归途
如果光已忘了要将前方照亮
你会握着我的手吗
如果路会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很少有一首歌,能在短短篇幅间,写尽人的一生。多少人在尘世间汲汲营营,随波逐流,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清醒的人是寂寞而痛苦的,他端起酒杯,敬少年时迎着朝阳、披着月光寒窗苦读的自己,敬青年时告别故乡、奔赴远方求学工作的自己,敬中年时面临遗憾、肩负责任的自己,敬老年时在生命大限与纯粹自由面前悲欣交集的自己。
但真正的勇敢,不正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生活吗?即便人生不易、前路缈缈,即使命运无常、难以言说,仍可以告诉自己——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平凡的一天》
每个早晨七点半就自然醒
风铃响起又是一天云很轻
晒好的衣服味道很安心
一切都是柔软又宁静
每个路口花都开在阳光里
小店门前传来好听的恋曲
不用太久就能走到目的地
人来人往里满是善意
这是最平凡的一天啊
你也想念吗
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
就这样虚度着年华 没牵挂
只有晚风轻拂着脸颊
日落之前斜阳融在小河里
逛了黄昏市场收获很满意
朋友打来电话说他在等你
见面有聊不完的话题
餐桌摆在开满花的院子里
微微酒意阵阵欢歌笑语
从不考虑明天应该去哪里
因为今夜的风太和煦
这是最平凡的一天啊
你也想念吗
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
就这样虚度着年华 没牵挂
只有晚风轻拂着脸颊
这是最完美的一天啊
你也想要吗
生活可以不那么复杂
就这样虚度着年华 没牵挂
只有晚风轻拂着脸颊
总有一天 我们会找到她
回到当下,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我们想要的?这首《平凡的一天》,每一句都那么平白无华,却像纯棉衣服般包裹熨贴着身体,有种久违的简单纯净,让人莫名流泪。其实,对于很多在大城市奔波的年轻人来说,这每一句看着普通的歌词,都是种奢侈。习惯被闹铃催醒,脑中塞满工作中的大小问题,很久没有按时下班,没有自己做饭,没有和老朋友相谈甚欢。然而,如果这首歌打动了你,让你窥见生活的初相,或许你就会意识到平凡生活中的幸福,在周末放下手机,用心体验周遭,好好陪伴家人。
就像韩寒曾说:人生不是攀爬高山,深潜海沟,它只是在一张标配的单人床上,睡出你的身形。
原来啊,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