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对那个时代心驰神往,如今只会更加神往。曾经对那时人物偏爱有加,如今只会更加偏爱。
提到民国,怎少的了林徽因?
说起林徽因,她本人已然是美丽的代名词。她是民国时期一道绚烂的光辉,一抹浪漫的风烟。
她的诗——《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已是家喻户晓。
可是,她又怎单单是个诗人!
建筑师是她,教师是她,作家是她。
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底座与周身图纹的设计,出自她之手。中国国徽也是她参与设计。
她曾受聘于北平中国营造学社,为北平大学设计地质馆和灰楼学生宿舍。此外,她完成了八宝山公墓、西南联大校舍等等建筑设计。
林徽因还曾赴耶鲁大学学过半年的舞台设计,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建筑系课程为选修,她本就读于美术系。
她还曾设计过服装,她本人的婚纱就出自自己之手。
说起做教师的她,她是东北大学建筑系教授,同梁思成一起,开创了东北大学建筑系的课程。
关于作家,她的作品种类很多。有诗歌、散文、小说、文论等。
她与胡适、沈从文等人交往甚密,互相欣赏。自然,少不得要说还有徐志摩与金岳霖。
她真是一身才情,一世浪漫。
而这浪漫一部分是外在赋予,而更多则从心里长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作为建筑师,林徽因经常同丈夫梁思成一道外出考察。环境艰苦,条件恶劣。然而她却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与一颗晶莹剔透的心灵。
对于这一点,梁思成有言:“我在旅行中大多由我的妻子陪同,她自己也是个建筑师。但她同时又是作家和戏剧艺术爱好者,比我更经常地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并热烈地坚持不惜任何代价把有些东西照下来。在我们回来以后,我总是为我们拥有一些场面和建筑的照片而高兴,如若不然,它们就会被忽略了。”
而她在考察途中给挚友费慰梅的信中写道,“我们又像在山西那样,出发到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地方去了。我们为艺术和人文的美而兴奋不已,又为了我们必须吃住的地方的脏臭而扫兴(但我们必须睡好,以便有继续工作的精力)。”
所以说,林徽因的才情与浪漫,常常丛生于断壁残垣,破墙屋瓦。
这是怎样一颗晶莹的心呢!
她在野外考察时临时的破旧书桌上写《窗子以外》,在唐代佛寺横梁上辨析岁月之痕迹。
《山西通信》里又有怎样的妙句呢?
我们因为探访古迹走了许多路;在种种情形之下感慨到古今兴废。在草丛里读碑碣,在砖堆中间偶然碰到菩萨的一只手一个微笑,都是可以激动起一些不平常的感觉来的。
云块,天,和我们之间似乎失掉了一切障碍。我乐时就高兴的笑,笑声一直散到对河对山,说不定哪一个林子,哪一个村落里去!我感觉到一种平坦,竟许是辽阔,和地面恰恰平行着舒展开来,感觉的最边沿的边沿,和大地的边沿,永远赛着向前伸……
看到北齐天保三年造像碑,我们不小心的,漏出一个惊异的叫喊,他们乡里弯着背的,老点儿的人,就也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知道他们村里的宝贝,居然吓着这古怪的来客了。“年代多了吧?”他们骄傲的问。“多了多了。“我们高兴的回答,“差不多一千四百年了。”“呀,一千四百年!”我们便一齐骄傲起来。
嘴里觉到渴,肚里觉到饿,才记起一天的日子圆圆整整的就快结束了。回来躺在床上,绮丽鲜明的印象仍然挂在眼睛前边,引导着种种适意的梦,同时晚饭上所吃的菜蔬果子,便给养充实着我们明天的精力,直到一大颗太阳,红红的照在我们的脸上。
身处战乱时期,林徽因更有她的民族情怀。这个美丽、柔弱的女子,内心有着刚强坚韧的力量。
她的散文《彼此》写于卢沟桥事变后,当时全家流亡到了昆明。不止林徽因一家,很多熟悉的文人、知识分子都相继到达了那里避难。对于当时的中国,昆明还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在昆明,条件简陋,物资匮乏。
口角边常添几道酸甜的纹路,可以帮助彼此咀嚼生活。何不默认这一点:在迷惘中人最应该有笑,这种的笑,虽然是敛住神经,敛住肌肉,仅是毅力的后背,它却是必需的,如同保护色对于许多生物,是必需的一样。
睡与醒中间,饥与食中间,生和死中间,距离短得几乎不存在!
因为生活既不是简单的火焰,它本身是很沉重,需要韧性的支持,需要产生这韧性支持的力量。
信念,像一道泉流透过意识,我开始明了理智同热血的冲动以外,还有个纯真的力量的出处。信心产生力量,又可储蓄力量。
我们只要都为它忠贞地活着或死去,我们的大国家自会永远地向前迈进,由一个时代到又一个时代。我们在这生是如此艰难,死是这样容易的时候,彼此仍会微笑点头的缘故也就在这里吧?
我们今天所叫做生活的,过后它便是历史。客观的无疑我们彼此所熟识的艰苦正在展开一个大时代。所以别忽略了我们现在彼此地点点头。且最好让我们共同酸甜的笑纹,有力地,坚韧地,横过历史。
对民族、对国家、对生死,她都有深入的哲思与充满力量的信心。
林徽因还有很多文章,满是闲散与诗情的。比如她的《一片阳光》和《蛛丝和梅花》。
房间内有两种豪侈的光常叫我的心绪紧张如同花开,趁着感觉的微风,深浅零乱于冷智的枝叶中间。一种是烛光,高高的台座,长垂的烛泪,熊熊红焰当帘幕四下时各处光影掩映。那种闪烁明艳,雅有古意,明明是画中景象,却含有更多诗的成分。另一种便是这初春晌午的阳光,到时候有意无意的大片子洒落满室,那些窗棂栏板几案笔砚浴在光蔼中,一时全成了静物图案;再有红蕊细枝点缀几处,室内更是轻香浮溢,叫人俯仰全触到一种灵性。
一根蛛丝!记忆也同一根蛛丝,搭在梅花上就由梅花枝上牵引出去,虽未织成密网,这诗意的前后,也就是相隔十几年的情绪的联络。
午后的阳光仍然斜照,庭院阒然,离离疏影,房里窗棂和梅花依然伴和成为图案,两根蛛丝在冬天还可以算为奇迹,你望着它看,真有点像银,也有点像玻璃,偏偏那么斜挂在梅花的枝梢上。
此外,她的小说也颇有散文之风,读来充满艺术享受。
林徽因于民国,无疑如绚烂烟火于夜空。她照亮着一小方天地,如今看来,是历史上璀璨的点缀。
金岳霖有诗来述林徽因——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