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出生在小地方的孩子,心底似乎有种关注社会底层人物的意识,就像我喜欢贾樟柯导演的影片一样。生而为人,为生活奔波确是难免的,只不过有些人着实是太不容易了。
我习惯坐火车去远方,不仅仅是因为它便宜,还有能观察到生存状态。大千世界,人自然会分三六九等,虽说现代社会讲究人人平等,但终究是等不了,富人千篇一律,穷人千姿百态。
那年我22岁,初春,买了一张午夜去南昌的车票,一夜火车的颠簸,我睡意全无。我还年轻,经的起折腾,可对面的大叔可不行。看着面相起码四十多了,我上车的时候他已经在了,穿的很破旧,一件毛了领口的t恤,加一件款式老旧的夹克,一条洗的泛白的休闲裤,再加一双沾有黄泥巴的运动鞋。很清瘦,手上拿了一个水杯,至此下车也没有看到他的行李。原来做夜班车是这种感觉,他睡的很累,不停的转换睡姿,可再怎么扭转,他也只有那么大一块地方。期间有乘务员过来还有卧铺票可以买,我以为他会买一张,最终还是没有。我想象不出来他要去干嘛,他从哪里来,要到哪去。我很想和他彻夜长谈,可他只想睡觉。就是这样啊,当你高高兴兴,体体面面的登机,坐高铁的时候,还有人为一张卧票牺牲一夜的睡眠。他醒了,喝了口水,他又靠着睡了。我想给他留个微笑,祝他一夜好眠。
还有个孩子在大人的怀里睡着了,长的很水灵,前一秒还在车厢里吵吵闹闹,为沉闷的行程添加了一丝活力,后一秒却睡的像个天使。把她搂在怀里的应该是爷爷,黝黑的皮肤,看起来年龄不老,但终究还是有岁月的痕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惊扰了怀中的小天使,爷爷拍拍她,又熟睡了,孩子就是孩子,睡了就不管了,爷爷估计是手酸了,慢慢抱起孩子,靠在座位上,他自己则起身站在孩子的身边,满脸倦意。
夜真的深了,窗外的春雨也越下越大,后座的四个年轻人还在打牌,声音也小了很多,生怕放肆的笑声惊扰了旁边为生活奔波的世人。其他的人都好像睡了,也有人醒了。好想为那位熟睡的姑娘披上外套,但又怕打扰了他美美的睡意。不知哪位大叔的鼾声越来越重,似乎想打破这沉静的夜。
真希望每位夜行的人都能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