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觉醒
我曾听说,
当黑夜像俗话说的厚到可以拿刀来切时,
许多人连走在村里的街上都会迷路……
——亨利.大卫.梭罗
最近忙碌不堪牛北难得和张扬相聚。牛北的鬼点子时常让军师方圆赞叹不已。方圆早已对牛北刮目相看了,不时的交办棘手的事情。不能辜负军师的信任,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牛北想。经过牛北的不懈努力,事情还算尽如人意。
这天午后,牛北的手机响起“滴”的一声,牛北并没有在意,一直忙碌手头的事情,一直到下午方才收看自己的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下午16:00,金银花巷188号见。扬子。”。
“扬子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搞得像国民党时期的共产员地下接头似的。”牛北嘴里嘟囔道,抬手看看手表,指针显示离约定的时间不足一小时了。
牛北慌忙丢下手头的事情,打车前往。窗外,汽车像赶集一样匆匆而过。牛北想,生活就如眼前的汽车一样的匆匆忙忙,转眼间刘虎兄弟已然离开一年有余了。生命无常。世事无常。虎头虎脑的刘虎再也回不来了。牛北不由得唏嘘不已。
如约到了金银花巷,牛北寻着门牌号一路过去,188号就在巷子中间,是一家精致的茶社。茶社外有一个小型的广场,间或栽种榕树和银杏树。榕树下有不少成排成“口”字兴的长条木凳。树下的一片小天地里,牛北但见小年轻们或搂或抱的在树下亲密的窃窃私语。
牛北想起叶倩的不幸遭遇,脑海里闪现出张扬哀伤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牛北兴步走入茶社,见张扬一人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茶社的大厅还没有其他客人来,空空荡荡的。吧台的小妹似乎正在打着瞌睡,似乎听到了动静,睡眼朦胧的抬头正朝牛北瞅过来。牛北并没有理会小妹询问的眼神,径直朝张扬座位走了过去。
张扬起身示意,一脸凝重。
“老板,喝点什么?”
“一杯大龙袍。”
“好的,老板请稍等。”
很快,茶社小妹端上一杯香浓的大龙袍茶后,便懂事的立即退了下去。
落座后,牛北注意到着实放了一封没有封口的牛皮纸的信封。
“你的脸色很差,发生什么事情了?”望着张扬一脸憔悴不堪的模样,牛北甚是担心的问道。
“叶倩死了!”张扬开始低低的啜泣,继而嚎啕大哭。
吧台女伸出头来朝窗边张望,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脸诧异,见是一早来的客人在哭泣后便吐吐舌头,又将头缩了回去,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叶倩?死了!喔,是的,你告诉我了,我知道。节哀顺变!”牛北双眉紧锁,虽然之前从张扬口中已经知道结果,但是再次从张扬口中听到叶倩的噩耗也着实让牛北内心震撼,牛北心里清楚,刘虎死后,叶倩便一直是张扬的精神支柱。
前有兄弟惨死,后又爱人不幸离世,张扬正沉浸在双重打击中,也许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枪手刺杀罗马的时候,叶倩也在场。结果就。。。”张扬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罗马?是的,我也耳闻了。扬子,你必须坚强。嗯。。。听说是喝酒时抢小妹,和道上的人争风吃醋。。。”牛北自感不该说如此言论,内心感到后悔,没有继续说下去。
“喔,扬子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那只是道听途说。我相信叶倩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是工作时引起。”
张扬没有接话。
茶社里陷入沉默。
“你信吗?争风吃醋?罗马?他可是一般的人。”许久后,张扬没头没脑的抛出疑问,“你信吗?反正我不信!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牛北嘴角往上扬了扬,想说什么,又打住了。
牛北给张扬递上一支中华牌香烟,从兜里摸出火柴划燃后给张扬点上,旋即也给自己点上一支中华烟。牛北愣愣的注视着火柴燃烧时发出的奇怪的蓝色火焰,直到火柴熄灭方才将眼神移开。两人自顾自的抽着烟,吐出灰色的烟圈,烟圈往房间顶部升腾。
又是一阵沉默。
时间变得漫长起来。
“我想了一夜,想起刘虎死的那件事都不会那么简单。难保没有四大家族的暗中参与。叶倩的死突然让我想明白了,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操纵,我甚至怀疑。。。”张扬望向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脑瓜比我的转得快。”
牛北张大嘴巴,欲言又止。
“你打算怎么办?”牛北打破沉默后问。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这个想法,其实刘虎死掉的时候我就有了,只是当时一直没有想明白,叶倩的死让我坚定了这个信念。孤儿院结拜的时候,我们在梅花下曾经起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死’。为了给刘虎报仇,我当时并没有告诉你我的想法,现在是时候了。除了你,世上再也没有牵挂了。”
“我?离开殷家,现在。我脑子有点乱。。。容我想想吧。”牛北低头陷入沉思。
“扬子,我还没有准备好,太突然了,给点时间好吗?毕竟殷家对你、对我皆有恩。”牛北心里举棋不定,抬头瞅向张扬说道。
“嗯,各自珍重吧。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就不再回住处去了。房门钥匙我搁屋里的桌上了。这是给我写给老大的信,你转交吧。适当的时候我会联系你。今天我们兄弟的谈话你谁也不许说出去,包括老大。记住,在大人物眼里,其实我们什么也不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们无非就是一枚棋子而已。”
“你有什么打算?”
“查明真相,替叶倩报仇。当然,如果能够活下来,希望和你一起离开这里,我认识洪门的兄弟,一个偶然的机会。”
“洪门?总会设在美国檀香山的那个洪门?”
“是的。”
“怎么回事?”
“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言尽于此,你我就此告别吧!”张扬起身。
牛北和张扬拥抱在一起,“扬子,珍重!”
“珍重,我的好哥哥!”张扬走到茶社门口时回头给牛北深深鞠了一躬后,便大跨步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牛北望着张扬的背影离去,最后消失在巷子尽头。
“服务员,掺点热水。”望着桌上孤零零的躺着的牛皮纸信封,牛北依旧感到头晕晕的,仿佛仍在梦中。
兄弟相继离去,一个为了护主,舍弃了性命,一个为了爱情,离开了,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牛北一个人。
岁月荏苒。
新民孤儿院那破败的影像在牛北脑海里浮现,牛北的嘴角挂着笑,那是最苦,也是最美的日子。牛北似乎闻到了墙角飘来的沁人心脾的梅花香。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嫉。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从茶社出来,牛北感觉事情重大,随即摸出手机给老大殷国正打了电话,说有急事需要马上见老大。殷国正二话没说,叫牛北直接到殷公馆的三楼小会客室见面。
牛北匆匆赶去。
进了会客室,牛北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客套后方才进入正题,而是直接把手中的信递给了殷国正。信封的封口并没有沾上。殷国正从信封里抽出信纸展开来看殷国正看完信后,虽然脸上越来越沉重,但是却一言未发,只是将信丢给了军师方圆。
军师方圆双手接过信笺,认真的阅读起来。
信的全文如下:
尊敬的老大:
感谢多年的培养、照顾。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因爱的人惨死枪下,我已下定决心,用余生为她报仇。此事关系重大,为不连累家族,我决定和家族脱离关系。以后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由自己承担责任。
最后,祝老大一切吉祥如意。
小弟张扬,绝笔。
军师方圆阅毕,陷入沉思,旋即和老大殷国正做了不易察觉的眼神交流。
殷国正会意。
殷国正出言安慰牛北后,牛北离去。殷老大和方圆亲自起身送牛北下楼。
牛北并没有告诉和张扬在茶社见面的情景,只是告诉殷国正,信是在住处发现的。和张扬的一番对话,牛北的脑海里此刻正悬着一个大大的“?”,一直挥之不去。
“张扬是否嗅到什么味道了?需要我们和张扬直言不讳的道出真相,留下这个兄弟?还是做其他打算?”殷老大站立在殷公馆超大的阳台上,看着牛北驾车离去后,回头瞅瞅方圆,忧心忡忡的说。
“我们做得天衣无缝,即使罗马部下和警方都没有发现异常,恐怕小小的张扬不至于如此聪明吧?张扬无非我们培养的一部杀人机器而已,不足为虑。”方圆伸手扶正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信心满满的回答。
“再则说,我们找的黑白无常,不是外省的枪手吗?张扬不至于如此神通广大吧?老大多虑了。老大尽管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恰恰杀的女人是张扬的最爱,哎!不杀吧,不会把警察和道上的人朝争风吃醋上引,杀了吧,我又失去了一名得力干将啊!可惜啊,可惜!”
“老大,欲称雄,不能如此儿女情长,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张扬女友的事情纯属巧合,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事情。”
“家族又痛失了一名得力干将,也许这就是天意弄人吧。军师,密切关注张扬今后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报告。”
“好的,老大。”
殷国正没在言语,而是将双手背在身后,双眼望着天空。
苍穹何其大,人类何其渺小。
起风了。
天空飘来朵朵乌云。太阳躲进一片乌云里去了,青天白日旋即遁去了。天空变得灰暗,风声鹤唳,似乎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龙泉剑客
二O一八年一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