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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庭花苑小广场的夜晚依旧是流光溢彩,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梁青青圆嘟嘟的身子灵活地躲避着不断横冲直撞精力充沛的小家伙们,在一声又一声来自纳凉椅上大妈,大婶,大叔不同的尖叫和喝叫声里,轻轻摇头,笑着向左拐去。
“故里有花”,花店四面玻璃幕墙围成的小店在夜的怀抱如一个童话的水晶小屋,橘色的灯光下葱笼的绿植,工作台上艳丽的花朵清晰可见,仿佛隔着玻璃都能闻到它们的芳香。门口的小藤椅和桌子依然安静地待在那里,期待它们的客人,张三或者李四。
梁青青推门而入,门上的青蛙王子发出欢迎光临和嘎嘎的笑声。梁青青每次听到都忍俊不禁,这个小店的每个小物件都像它们的主人一般低调,安静又充满各种小惊喜,门上的搞笑门铃,沙发上一抱就拿脑袋蹭你的小熊,会唱歌的水壶,当然还有永远笑容甜美的小老板,小慈。
“何小慈,我回来啦,还不速速接驾。”梁青青唇角上翘,欢快的声音瞬时填满了屋子的每个角落。
无人应答,梁青青诧异地径直穿过工作台走进工作间,工作间的地上包装纸,花瓶,丝带零乱地散落在地上,水池子里修剪了一半的花束也没有整理。梁青青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这才发现紧挨玻璃幕墙的绿植旁边椅子也歪倒在地上,“不对。”梁青青扶起椅子一边收拾地面,一边四处观察,猜测着各种可能。落地的透明玻璃墙外人影幢幢,灯火辉煌,到处是孩子们的笑闹声,梁青青收回目光,冰柜里的鲜花依然成束扎着,很是新鲜。
“人跑哪去了,打动?不可能呀,这地段。门都没关,是出什么事了?小慈一定是出事了。”梁青青划开手机,找到刘亦菲捧花那个头像,“青青姐,你也换这个头像吧,据说可以带来好运的。”那个叫小慈的女孩举着手机给她看,小狐狸般细长的眼睛笑得弯月一般。
“小慈,我回来了,在店里,你在哪?”
“嗡”的一声,信息发了出去,梁青青索性进工作间,将水池子里泡着的花束清理了出来。“欢迎光临,嘎嘎。”
“有人在吗?买花。”一道甜美的声音里,一个苹果脸的女孩走了进来,吊带小背心和热裤的搭配,让整个人甜美又清爽。“老板不在,我是她朋友,你需要什么可以先挑。”
”这样啊,小慈姐不在吗?我是她的老顾客。”
“哦,那最好了,你挑吧。然后可以直接微信联系她,我来的时候她就不在,刚才微她,也没回,可能家里有什么急事吧。”梁青青越说心里越没谱,她再次偷偷瞥了眼手机,“刘亦菲”的头像依然是灰的。
“好的好的,那我就自己拿咯。"女孩放下手包转身 ,从冰箱挑了两只百合插到了花瓶里,又随意地在地上选了一些色彩艳丽的小雏菊作为搭配。
“就先这些吧,您帮我算一算是多少钱?我先把它们修剪一下。”女孩拍了拍掌,开始摆弄桌上的花瓶。
“这样吧,小美女,你先把花瓶和你选的花拍张照片传给小慈。然后你们商量好价钱,你再扫码支付,你看行不。”梁青青说着抽出一条紫色的缎带系在花瓶的长颈上,打了漂亮的蝴蝶结。
“可以的,那我现在联系小慈。”小姑娘说着掏出手机,“咔嚓”一声,选定的花束将它的美好定格在手机屏幕上,女孩点开“刘亦菲”头像传了过去。
没过多久,女孩的手机传来“嘀嘀”的短信声,一段文字出现在梁青青眼前。“谢谢小美女,你支付三十五元就好了,花瓶送你。”梁青青舒了口气,点头。女孩扫码支付,“谢谢姐姐啦!”女孩挥挥手推门很快溶入到光影的世界里。
梁青青看了看表,小慈依然没有回信息,她有点生气,不知是否要继续等下去。这会儿店里安静下来,出差的疲惫潮水般涌来浸透了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她仿佛能听到身体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罢了。”梁青青也迅速地为自己选了几支百合和小瓣玫瑰扎成一束,拍照,点开“刘亦菲”的头像传了过去。
没一会儿,一段语音传了过来,梁青青点开,“青青姐,我是小慈,抱歉没回你微信,明天下午你如果有时间花店旁边的星巴克见好不好,我,我有事想请教你。”
梁青青手放在屏幕上,正思考说什么,又一段语音传了过来。“青青姐。”女孩声音好像带着些哽咽的鼻音,“我,我今天走得匆忙,门都没关,还好姐姐你回来了,拜托你帮我把灯和门关了,我们明天下午见。”
梁青青怔怔地看着屏幕,心里涌上一股不安,“好的,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论什么事,先睡一觉,总会有办法。明天五点吧,那会儿我应该下班了。对了,花多少钱,我转你。”
“嗡”,梁青青点开,“青青姐,花送你,欢迎回家,姐姐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姐姐出差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见。”
梁青青看着屏幕上晚安抱抱的小熊表情,如释重负地叹一口气,能发晚安表情,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她这样想着,快速熄灯,出门上锁,将门口的藤椅往里推推,捧着花束向家走去。
西城都荟,高品LOFT白领公寓。从楼下往上看,三十几层的复古红色建筑物窄窄的身子高高地矗立在寂寥的夜空下,天上看不见什么星星,偶然地会有星星挣脱厚重的云层或者雾霾,昙花一现般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倏忽间消失,夜色重又漆黑如墨。
城市却并不寂寞,整栋公寓的灯光如萤火虫般在不同的楼层闪烁,熄灭,又在另外一层亮起,它们此起彼伏,是晚归的旅人。
今夜的1103房间却始终是黑漆漆的,小慈坐在卧室大大的飘窗上,抱着双膝,白色的吊带长裙包裹住女孩的双腿,只前面露出几个圆嘟嘟粉白的脚趾,在月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暖暖的光。许是夜风微凉,女孩直起身子抱着双臂,轻轻挪动,圆嘟嘟的脚趾轻轻地翘起,嗖地一下缩回大大的裙摆。
“咚”,手机掉落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似乎将女孩惊住,她下意识地后退着,紧紧地贴在飘窗的侧面,扭转的小脸巴掌般大小,窗外不时闪过的广告幕墙灯光下,女孩脸颊青紫肿胀,左边眉毛上方贴着一个长长的创可贴,妩媚狭长的双眼此时神情木然地紧紧盯着地上的手机。
“嗡,嗡。”地上的手机抖动着,屏幕不停地闪烁,“阿辉”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锲而不舍地出现,最终归于沉寂,没过一会,又再次亮起,接着就是短信提示音的振动,不停地振动。
小慈将身子死死抵在墙上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这样就可以阻隔这一切,她的脊柱硌得生疼。恍惚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希望自己是一只壁虎,她就是那只壁虎,像《画皮》里那只壁虎一般,正逐渐陷入这灰泥构筑的砖石墙里,在没有人能看见的世界里自由地穿行。
“叮咚,叮咚。”焦躁不安的门铃声将小慈的意识抓回到这方寸之地,“小慈,你开门,求求你开门,我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求求你了,小慈你开门呀。”男人的声音鬼魅一般穿透厚厚的防盗门肆意横行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小慈猫一般光脚踩在地上,迅速地爬上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女孩紧紧裹着薄被缩成一团,不小心蹭到嘴角,“嘶”,她不由得发出一丝呻吟。核桃般红肿的眼睛里重新汪满了泪水,无措地将自己努力地缩着,缩成一个小小的茧子,那些茧子重重叠叠地包裹着她纤瘦的身体。
“你这人,深更半夜叫什么叫,既然没人开门,说明要么没人,要么人姑娘不愿给你开门,你再这么叫,我立刻报警告你扰民。”
“就是,老公,我们报警,这人有病,一下午了。”一梯四户逼仄的楼道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侧缩着一个娇小的女人,正满脸不爽地瞪着对面满脸酒气的男人。
被警告的男人摇摇晃晃地立直趴在门上的身子转过头来,俊气的脸上不知在哪蹭的黑一道,白一道,男人穿着灰色T恤,米色长裤,身材颀长,本该干净清爽的模样此时阴郁暴躁,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嘿,还敢盯我,扰民还有理了。”对面的男人回过神怒气冲冲地向前走去,“别,老公,咱报警,不跟有病的人一般见识。”身旁的女子树袋熊一般整个人吊在他身上拦着他。
“你有本事立着别走,等警察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大门“哐”的一声静止,楼道重新安静下来。没一会儿,灯光灭了,电梯门打开,男人的身影闪了进去。
小慈侧耳倾听着,将脸颊探出被子,深吸一口气,轻轻地阖上眼睛,握紧双拳。她要将那张狰狞丑陋的脸关在心门之外,那双曾经给她无数安全感和温暖的手,被当作武器狠狠地掼在她脸上那一刻起,那个叫做阿辉的男人就死了,她不能允许他再出现在她的未来。
男人立在楼下仰头看着,1103房间一片漆黑,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无意识地回拨电话,点开微信,女孩的头像下连着两屏都是他发的短信,许久,“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妈的,想摆脱我,哼!”男人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扭身向路口走去。
梁青青看着对面安静坐着的女孩惊愕到失语。对面的女孩戴着渐变淡青色的口罩,却无法遮掩眉毛上的伤痕。女孩的头发仔细地打理过,编着侧发,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平常超喜欢戴的珍珠耳钉此时不见踪影,虽然穿着奶黄色的长裙,整个人却暮气沉沉,像抽干水份的花朵,脆弱得令人心疼。
“所以,小慈,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对面的女孩坐在卡座上双手紧紧地抱住热热的咖啡杯汲取力量,手指因用力泛着青白,“阿辉昨天动手打了我,当着顾客的面。”女孩声音不住地颤抖,“什么?你脸上的伤是他打的,他怎么敢,怎么忍心?”梁青青猛地倾过身子,瞥到周围窥探的目光赶紧压低声音,紧紧握住女孩苍白的双手。
“嗯,姐姐也知道,我三个月前签了笔大单,是野马公司的单子。”
“我知道啊,那是个旅游公司,多好啊,稳定的客源。”梁青青疑惑地看着女孩。
“嗯,多好啊。可阿辉说人家那么大公司,凭什么把业务给我,说我与他们行政部经理有……”女孩难堪地低头,“有一腿,当着昨天顺路来拿花的行政部经理,他还质问人家。”女孩抽回双手,摘下口罩,用纸巾捂住脸颊。
“这个人渣。”梁青青咬牙吐出一口气,靠回卡座,双手紧紧地捏着扶手,“人渣。”她再次骂了一句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女孩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平静下来。“他不会放过我的,姐姐,他昨天甚至在我家门外喊了一下午。”女孩疲惫地抬头,“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事后有给你发短信吗?”梁青青职业性拿出本子,“我虽然从事企业法务工作,可你知道,民事纠纷我没有接触过,但是,小慈,从现在起,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所有的证据资料都要开始收集,对待人渣,你千万不能心存侥幸。”梁青青刷刷地在本子上理着头绪。
“第一件事,小慈,咱们先去报警,然后验伤,取得验伤报告。第二件事,等会儿去店里把监控录像调出来存好。其他,咱们再想办法。”梁青青快速地说着,站起身来。
“姐姐。”女孩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有,他有发短信,很多。”女孩起身紧紧抓住梁青青的手臂。“姐姐,我……”女孩咬着唇,抬起雾蒙蒙的眼睛,一颗大大的泪珠砸落下来。
男人再次站在1103房间门口,手里拎着外卖砸门,“小慈,开门,你总要吃饭的,我把饭菜放到门口,我走了,你自己出来拿。”男人放下外卖闪身退到楼梯间的阴影里。
“赵慈,你的验伤报告我们看了,脸部软组织挫伤,你这种情况依据经验如果进行伤情鉴定,应该也够不上级别,关于你的报案我们已经登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的规定,殴打他人的行为可能会受到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如果情节较轻,则可能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介于伤害已经发生,你作为当事人,如果需要立案,我们将按照程序进行调查取证,了解事件经过。
根据调查结果,如果构成犯罪,将会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刑事立案侦查;如果不构成犯罪,但情节较轻,可能会进行调解或给予行政处罚。”年轻的警察放下笔,温和地看着对面的女孩,“所以,赵慈,你是否需要立案。”
“我,我不知道。”女孩抬头看着身边站着的胖女孩轻轻摇头。
“别怕,小慈。”梁青青轻轻拍了拍女孩。“警察同志,我们要求立案。因为男方性格暴躁,情绪极端不稳定,有进一步对当事人身体和精神造成伤害的主观行为。”女孩说着将花店的监控录像和小慈家门前的监控录像U盘递给了警察。
“警察同志,我要与他分手,可是,这个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他昨天打我时还在质问我,说以他的条件,我居然背叛他,是在找死。”女孩说着,浑身不自禁地发抖。
“斯文败类。警察同志,他就是个斯文败类,我想请教一下,我们是否能去他单位找他的领导反映这个情况。”梁青青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轻轻地搂着椅子上的女孩。
何辉死死地摁灭地上的烟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从阴影处闪了出来,拎起地上的外卖摁亮了电梯。
1103房间对面的猫眼里,一双眼睛移了开来,“哎呦,这人是死缠烂打呀,不行,我还是要再给小区值勤警察打个电话。不要真的搞出事情来了。”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拿出手机,“哎呦,我还是给那个小姑娘发个短信,这个男人好可怕。”
梁青青挽着赵慈走出派出所的大门,整个人木头一般机械地走着。“赵慈,是这样的,从录像来看,这个男人明显如你所说,还会再纠缠你,如果你们去他单位闹,不排除会刺激他做出更偏激行为的可能。目前他的行为尚未构成犯罪,只能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进行处罚。所以我的意见是依据程序对他进行约谈,取证,警告,罚款,要求他赔礼道歉,然后进行双方调解。”年轻警察的声音在赵慈耳边隆隆地响着,她每个字都听得清,却仿佛在心里堵了团棉花,她想不明白,“凭什么被伤害的人反倒要害怕,退缩,因为害怕施恶者再做出更多的恶吗?”
“青青姐,我想不明白。”
“小慈,法律不能对尚未真实发生的行为论罪,而且不论怎样,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将被伤害的风险降到最低。”梁青青搂了搂身旁的女孩,“这几天,你先住我那里,等警察找他谈完,事情彻底解决后你再回去。”
“嗯,谢谢青青姐。”赵慈略有些局促地抓紧了手机。“嗡,嗡。”女孩点开居民群,“小慈,昨天你幸亏没回家啊,我给你讲噢,你那个男朋友又来了。而且,哦哟,好可怕,他放下外卖在门口,自己躲进楼梯间呢,天哪,你可小心点吧。”
语音播放的尾音还未尽,女孩的脸色重新变得苍白起来。“不怕不怕,小慈,我们去将这段语音转给警察,这已经牵涉骚扰了。”
何辉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警察,周围同事的目光探照灯般扫描过来。“何辉是吗,我们是罗湖派出所警察,有些事情需要找你核实了解情况,请跟我们出来一下。”
“好,好的。”何辉结结巴巴地说完,在众人炙热又探究的注视中仓惶地跟在两位警察笔挺的身影中走出了大厦。
终于再一次见到赵慈,何辉却无论如何想不到是在警察的陪同之下,对面那个女孩依旧纤细柔弱,极淡的眉眼江南水乡一般的雅致,穿着中式的长裙,水墨画般地轻盈,却终于完全地不属于他了。
“对不起,赵慈小姐,我为我的行为道歉,给你造成的伤害我愿意赔偿。”何辉笔直地站着,磕磕巴巴地说完这段话,鞠躬。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不会原谅你。”女孩低柔的声音传来,何辉抬头,女孩端正地坐着,并不看他,脸上的青紫仅剩下淡淡的印记,他重又垂下头去,甚至不敢再看对面的女孩。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获得原谅呢。”何辉跌坐在椅子上。
“我只希望,从此,你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女孩终于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何辉,从前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花开时节的所有心动亦是真的,可惜花非花,终错付。你对我的不信任和伤害亦是真的,故里有花……”女孩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哭一般的笑容,“那曾经是属于你的玫瑰园,可你亲手毁了它,不是吗?”
女孩抓过调解书签上自己的名字,面对警察,鞠躬,转身。何辉怔怔地看着,雾气终是漫上眼眶。
秋天飘落的第一片枯叶是打开秋天的门钥,广场花圃间又重新热闹起来,红的,黄的,橘色的,属于秋天的颜色铺满了林间小道。拍照的路人捡拾起一捧落叶轻轻地扬下,瞬间露出精准设计的表情,环卫工人淡定地走过,机械地将枯叶扫入大大的簸箕,转身翻个白眼露出无奈的表情。
梁青青好笑地看着,摇摇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彼之毒药,我之蜜糖;彼之敝草,我之珍宝。”
“青青,在嘀咕什么呀,这间花店叫向日葵花园可好?”女孩回眸笑着。
“好呀,向阳而生,花非花,却是最美的花呢。”梁青青动了动门上的青蛙王子,“欢迎光临,嘎嘎。”青蛙发出欢快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