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理欠你一杯交杯酒



前些年做生意,走南闯北,车马加鞍地去了不少地方。

大都是匆匆路过,前脚还没着地,后脚紧跟着就上了另一趟班机。酒局,桑拿房,高尔夫球场,客户扮演着生命中比家人更重要的角色。

那时候,我的眼中只有赚钱,极少回家。

与她相识是在大学,杨柳垂烟的季节。我是死读书的软件男,而她是播音主持系的陌生姑娘,不同的校区,本无瓜葛的两个人,却因为一场话剧有缘相识。

学校春季文艺联欢晚会,每个学院都得出节目。辅导员连夜召集学生会干事开会,敲定出两个节目,女生歌舞,男生话剧。

我当时有点才气,文笔不错,被钦点为编剧,负责写剧本。

埋在实验室熬了两个通宵,才勉强赶出份初稿。这边哈欠连天,还没回宿舍睡下,那边文娱部的催命电话便响个不停。

学生会,辅导员办公室,排练室,几边奔走。

等忙完一切,早过了凌晨,楼道熄了灯,眼皮也困得睁不开。索性就摊开几张椅子,拼成一排,往上一躺,昏昏沉沉地也不晓事,睡了过去。

迷糊中,淡淡的清香钻入鼻孔,挠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睁开眼,一束阳光抹在脸上,刺得眼睛生疼,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无意中拨落了一件盖在身上的外套。

这不是我的外套,我记得昨天没有穿外套。

坐起来茫然环顾四周,发现排练室里已经有人来了。

舞台中央位置站着一位白裙姑娘,素衣白裳,距离远的缘故看不清脸庞。她手里攥着几页文稿,时不时低头瞧上一眼,似乎在默记纸上的文字。

她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大概是怕吵醒还在睡觉的我吧。

那道身影我有些印象,前日的排练她是主持人之一。隐约记得,她长得很清秀,长发垂肩,明眸皓齿,属于那种小家碧玉型的姑娘。

当她穿着演出礼服登台排练时,着实惊艳了我。然而那时忙着修改剧本,大脑晕沉困倦,没有过多留意,所以也未曾有过交流。

我将女孩的外套叠整齐,从笔记本上撕下两页纸铺平垫好,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放上去,抹顺棱角,然后才重新看向舞台上静立的身影。

晨曦破去拂晓,阳光从树影斑驳的窗檐爬进室内,沿着红色帷幕垂下,铺满整个舞台。每一丝,每一缕,都似和风吹絮,碾碎了初露的花香,浸透着青草的芬芳。

身处金色的光辉下,女孩仿佛圣洁的天使张开羽翼,播撒着美丽。那种纯真而心动的感觉刺挠着我的神经,燃烧着浑身的荷尔蒙,恍惚间,竟有些痴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彼此不相识。




时下正值排练,打听女孩的消息很容易,没有费多少曲折,几顿饭请下来,就得到了我想知道的全部信息。

女孩叫闵柔,传媒学院播音主持系的大二学生,跟我同届。她喜欢读书写文章,听古风歌曲,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是她们学院有名的才女加美女。

她同时也是校学生会文娱部的干事之一,负责这次的晚会筹办事宜。

甜美的声音,精致的脸蛋,很自然就被选中为主持人。生性恬淡的她本无意参与这种活动,但架不住部长苦劝,这才无奈答应。

那天早上,她跟往常一样前往排练室诵记台词,刚要推门,却发现两扇木门半掩,门锁斜挂在在拉手上,并未按要求上锁。

闵柔眉头一皱,弯下腰凑近门缝瞧了眼室内,然后才敢推开门走进去。她将讲稿放到门口的饮水机上,逐一检查起演出需要用到的服饰和道具,确保没有丢失。

当她检查到后排的观众席附近时,隐约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鼾声。顿时她的身形一颤,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撞在桌沿上,险些碰翻一只满载衣物的纸箱。

闵柔双目紧锁,环视四周,搜索着声音的来源。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微微抖动的睫毛,紧绷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慌张。

直到瞧见椅背后躺着一个酣睡的男生时,她悬起的心弦方才松弛下来。

陌生的脸孔,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男生满脸的疲惫,身旁的案桌上散乱丢着写满文字的纸稿,有的被风吹起,悠悠地转上几圈,恰好飘到了闵柔脚下。

好奇心让她低头瞥了眼落地的纸张,娟秀的字体,流畅的笔迹,闵柔很难相信这会出自一个男生之手。

她情不自禁地捡起吹落的纸张,美目流转,仔细阅读起上面的故事。

闵柔看完手上的这章情节,就想知道剧情的前因后果,忍不住就走到男生身边,将一页页文稿按页码归整齐全,到另一边坐下,继续读着剩下的章节。

这种完全出于本能地做法,闵柔也说不清,反正她觉得故事很精彩,她很喜欢。

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些报酬,干脆就把外套给他盖上吧,不然感冒了,接下去的剧情就没人写了。




我喜欢写些文章扔在学校论坛的文字版块,大致都是些随笔,短篇小说,极少有人浏览。

但是自从晚会结束后开始,那些被尘土埋没的文章像是小草萌芽,破土而出,开始被人大量浏览评论,到处转载。

起初我也不明白缘由,但我注意到每篇文章前几的评论中总会出现一个叫做“淅淅沥沥”的昵称。头像是张雨打初荷的图片,注册性别是女,但我实在记不得有这样一位认识的同窗。

“淅淅沥沥”的评价很独特,她很喜欢从文章的中心思想剖析,一针见血,但却不拘泥于一种风格。

有时候她会用一句晦涩难懂的诗词来鞭辟入里,有时候她会没由头地给你改写结尾,换上她要的结局。大部分时候,更是洋洋洒洒数千字的感悟,比文章主体还长。

我每次看到她的评论都脑壳痛,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复,索性不去回复。

她的评论时间很统一,几乎都在晚间七点到十点之间,再晚些就没有了,应该是睡了。

我曾经尝试过给她发过私聊信息,但都是泥牛入海,没有回音。

大二暑假去了趟云南,回来后心血来潮写了篇游记,刚发布没几分钟便有了消息通知。点开后,页面迅速跳转到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界面。

“你去云南大理了吗?我听说那边有苍山,有洱海,应该很美吧。”

我愣愣地看着评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我这边还没回过神,消息提示又亮了起来,刷新了下页面,新的一行评论展现出来。

“最爱的人应该彼此把盏,在苍山洱海边共饮,在落日余晖里度过余生。”

透过电脑屏幕,我仿佛能看到一张期待的脸庞,沐浴在夕阳中,翘首以盼。

跟之前一样,我没有回复,关机,合上电脑就准备上床玩手机。刚爬到一半,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我猛地跳下来,跑到桌前掀开电脑,按下开机键。

将手机里拍摄的苍山洱海景色传入电脑,打包成压缩文件,通过私聊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心中像是落了块石头,如释重负。我也不知道我做这一切的意义何在,但只要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未知姑娘立于洱海边的画面,就感觉热血沸腾。

“叮。”扔在耳边的手机忽然响起短信提示音。

心不在焉地摸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我约了“淅淅沥沥”见面,长期的网络无声交谈,让我对这个虚拟世界里的姑娘充满兴趣。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她似乎也一直在关注我,不仅关注我的文章更新,连手机号码都有。

她应该是我认识的某个人,但我却不知道她是谁。

知道她的号码后,我辗转反侧,想象着这个未知的姑娘长什么模样。如果面容丑陋,我还会如此朝思暮想吗?我这种感觉是喜欢吗?

翻腾了大半夜,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条信息,“你好,淅淅沥沥,我是计科院的陈宇,感谢你对我文章的持续关注,我想请你看个电影作为感谢,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晚上六点,学校后街转角咖啡馆等你光临,静候您的回复。“

写完这些,点击发送按钮,我这才松了口气。内心的忐忑不安被莫名的期待掩盖,总觉得自己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

收到她的回复短信是在清晨,简短的两字简讯差点没让我蹦起来把床踩塌。

“好的”,等了一夜的两个字,庆幸是喜讯,而非悲剧。

挑选了身最精神的衣服穿上,鞋子也是擦了又擦,直到它能反射出镜子里的人像,这才罢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体面,下午我特地去理发店做了下头发,喷了发胶。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点人模狗样的意味,这才朝着赴约的地点赶过去。

刚开学,咖啡馆里到处都是谈情说爱的情侣,连个空余的座位都没有,索性就没有进去,靠着玻璃百无聊赖地看往来车辆,好分散注意力。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手心捏着的汗也越来越多,黏黏腻腻糊得满手都是。

“陈宇同学,你好。”

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恍然间抬起头,顿时被眼前的女孩惊艳了双眼。

灵秀雅致的小脸水嫩,细看去桃腮泛红,檀口粉嫩,颈间不经意便露出优美的线条和紧致的锁骨。

一袭素白蕾丝长裙,裙摆点缀着几只蓝色蝴蝶翩跹,延至膝间,露出笔直纤长,白玉般光洁的小腿,搭配着杏粉色的小皮鞋,显得俏皮可爱。藕臂轻扬,纤纤玉指似银弦拨弄,斜挎着一只绣落梅的包。

“是你!!!”我看着面前的女孩,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古灵精怪的“淅淅沥沥”居然就是闵柔。

她撩开眉脚的发丝,莞尔一笑。

那笑容像极了洱海里的弯月,掬一捧,能让人迷醉。




“老婆,快把相机拿过来,我给你和小宝贝两个人拍张照,诶诶,你慢点,别跑那么急。”

“思雨,不准去水边,待着妈妈身边,听见没。”

我站在岸边的礁石上大呼小叫,高兴得手舞足蹈。远处的湖水被风鼓动,撞击在怪石嶙峋的堤岸上,拍打起一朵朵洁白的浪花。

妻子牵着女儿站在岸边,静静地看我一个人的表演。

岁月的流逝让她额角有了皱纹,皮肤也不再紧致滑嫩,相夫教子让她放弃了很多,也让她苍老了很多。

从二十芳华的少女变成三十多岁的妇人,时光转瞬即逝,其中悲苦也并非一两句话就能白话清楚。总的来说,生活是朝好的方面发展。

我们有了自己的女儿思雨,五岁,刚上幼儿园。女儿的性子随她妈,温婉恬静,不喜欢说话,喜欢缠着妈妈讲故事。

女儿怯生生地拽着妻子的手臂,似乎对周末陌生的一切充满茫然。她乌亮的眼珠打量着面前澄澈碧蓝的湖水,或许在她童真的眼里,这里还不如老家那汪泥水洼有意思。

细长的柳条划过水面,挂满晶莹剔透的水珠。甩开的柳絮夹杂着喷薄的水汽迎面而来,在阳光拂照下,洒出一道五颜六色的彩霖。

晴空下,几只白色的水鸟掠过远空,将湖面抓出层层涟漪,从远处看,光滑如镜的水面一颤,然后仿佛迅速碎成了几块,逐渐湮没在水天交接的那条白线前。

“老婆,你猜猜我手里是啥?”我抱着两个矿泉水瓶子朝妻子跑过去,虽然是奔跑,但却将瓶子抱得极紧,生怕颠翻摔洒了。

“你拿的是什么?给我干嘛,我又不渴。”我把其中一个瓶子递给妻子,显然妻子对于我的行为充满疑惑,但还是接了过去。

我也不答话,只管一个劲嘿嘿嘿的傻笑。

拧开瓶盖,我忽然将手绕过妻子的手臂,呈现出手臂互挽,交叉的姿势,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另一只手忽然揽住了她的腰肢,“老婆,我们来喝交杯酒吧。当年欠你的,苍山洱海边把盏共饮,我今天补上。”

妻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眶一热,眼睛里顿时就有晶莹的泪光闪现。她趴在我的肩上,小声缀泣,用手轻轻捶着我的胸脯,我却只想把她楼的更紧。

“爸爸,你为什么把妈妈弄哭了。”女儿清脆天真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妈妈眼睛里进了沙子,爸爸在帮她吹呢。”

我抱起女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然后又在妻子的脸上深深一吻,举起矿泉水瓶,一饮而尽。

妻子也从我的身上离开,抹掉眼角的泪水,轻泯了口矿泉水瓶中的液体,只是随着液体的下咽,妻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红晕的脸上带着几分愠色。

“瓶子里是什么?”妻子黑着脸,质问道。

“酒,我昨晚在超市买的啤酒灌的,导游不让带酒上车,我就偷偷灌在矿泉水瓶子里,老婆我聪明吧。”见识到老婆雷霆之怒的我,立马犯怂,但眉宇间依旧是一副得意之色。

“陈宇,你个王八蛋,你又想办法偷喝酒,今晚你睡地板吧。”

“别啊,老婆,我错了。”

“爸爸,妈妈,天上有大鸟在飞,哇,爸爸,帮我去抓大鸟。”

彼此相遇,相知,相爱,终不过一生的时间。缔结的承诺,炙热的爱情,飞蛾扑火似的青春,在激情过后,沉沦于生活琐碎。相濡以沫,抵不过茶余饭后的温馨,唯有余生,才最珍惜。 



END


作者:故知雨

编辑: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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