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正月二十三日,皇帝敕令:“近年宰相在延英殿奏事,枢密使(宦官)侍奉在侧,时常发生争执。朝议结束退出,宰相宣布皇帝旨意,枢密使又声称皇帝不是这个意思,再加以改易,桡权乱政。自今往后,一律依照大中年旧制,等宰相奏事完毕之后,枢密使才能升殿承受公事。”赐两军副使李师虔、徐彦孙自尽,都是刘季述的党羽。
3、
凤翔、彰义节度使李茂贞来朝;加授李茂贞为守尚书令,兼侍中,进爵歧王。
刘季述、王仲先既死,崔胤、陆扆上言:“祸乱之兴,都是因为宦官掌握兵权。乞令崔胤主掌左军,陆扆主掌右军,则诸侯不敢侵陵,王室得以尊崇。”皇上犹豫两日未决。李茂贞听闻,怒道:“崔胤还没有夺得军权,就已经想要翦灭诸侯!”皇上召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谋议,三人都说:“臣等累世在军中,未闻书生为军主;如果把军队交给南司(政府),必定多有变更,不如还是归北司(宦官)为便。”皇上于是对崔胤、陆扆说:“将士们不愿意接受文臣指挥,卿曹不要坚持要求。”于是以枢密使韩全诲、凤翔监军使张彦弘为左、右中尉。韩全诲也是前凤翔监军。又征召已经退休的前枢密使严遵美为两军中尉、观军容处置使。严遵美说:“统帅一军都不可以,何况两军!”坚决推辞,不愿复出。皇帝又任命袁易简、周敬容为枢密使。
李茂贞辞别京师回本镇。崔胤认为宦官典兵,终将为肘腋之患,想要以外兵来制衡,暗示李茂贞留兵三千于京师,充任宫廷宿卫,以李茂贞的养子李继筠率领。左谏议大夫、万年人韩偓认为不可,崔胤说:“哪些兵自己不肯离去,不是我挽留他们。”韩偓说:“那之前为何要召他们来呢?”崔胤不回应。韩偓说:“留此兵则家国两危,不留则家国两安。”崔胤不从。
4、
朱全忠既已征服河北,想要先取河中以制河东。正月十六日,召诸将说:“王珂庸才,仗恃太原撑腰,自高自傲。我今天斩断长蛇之腰,诸君为我将他擒来。”
正月十七日,朱全忠派张存敬将兵三万自汜水渡黄河北上,从含山路出击,朱全忠自己率中军继后。
正月二十五日,张存敬抵达绛州。晋州、绛州完全想不到他会来,都没有守备,正月二十七日,绛州刺史陶建钊投降;二十九日,晋州刺史张汉瑜投降。朱全忠派部将侯言守晋州,何絪守绛州,屯兵二万以阻截河东援兵来路。朝廷担心朱全忠向西入关,急赐诏书和解。朱全忠不从。
王珂派使者走小路告急于李克用,道路相继,李克用认为宣武军已经先占据晋州、绛州,河东援军无法通过。王珂的妻子(李克用女儿)写信给李克用说:“女儿旦暮为俘虏,大人何忍不救!”李克用回复说:“如今贼兵阻塞晋州、绛州,众寡不敌,进则与你两亡,你们如果守不住,你不如与王郎一起,举族归朝,到京师去。”
王珂写信向李茂贞求救,说:“天子新返正,下诏令籓镇不得相互攻打,共同拥戴王室。如今朱公不顾诏命,率先兴兵相加,其心可见。河中若亡,则镇国、匡国、静难、凤翔都不能自保。天子神器拱手授人,这是形势必然了。您应该立即率关中诸镇兵,固守潼关,赴救河中。我自知不武,愿在您的西方边陲授给我一个小镇,此地就归您所有。关中安危,国祚长短,都在于您此一举,希望您仔细考虑!”李茂贞一向没有远见,不予回复。
5、
二月一日,河东将李嗣昭攻泽州,攻拔。
二月二日,张存敬引兵从晋州出发;六日,抵达河中,于是包围。王珂势穷,将要逃奔京师,而人心离散,浮桥又坏了,流冰堵塞河水,船行十分困难,王珂带着家族数百人想要夜里登舟,亲自告谕守城者,都不答应。牙将刘训说:“如今人情扰扰,如果夜出渡河,必定争舟纷乱,如果有一个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不如送款于张存敬,再慢慢考虑下一步。”王珂听从。
二月九日,王珂在城角竖起白旗,派使者带着符节、令牌,请降于张存敬。张存敬要他打开城门,王珂说:“我与朱公有两代交情(朱全忠杀监军宦官,投降王珂的叔父王重荣,把王重荣当舅父侍奉,事见公元882年记载),请您稍稍后退,等朱公抵达,我自己把城池交给他。”张存敬听从,并派使者报告朱全忠。
二月十二日,朱全忠抵达洛阳,收到消息,十分喜悦,飞驰前往河中。
二月十五日,朱全忠抵达虞乡,先哭王重荣墓,尽哀。河中人都喜悦。王珂想要双手反绑,牵羊出迎,朱全忠派使者制止他说:“太师舅父之恩,怎能忘记!如果郎君如此,我以后何以见舅父于九泉之下!”于是以常礼出迎,握手歔欷,并马入城。朱全忠表奏张存敬为护国军留后,王珂举族迁于大梁。其后朱全忠派王珂入朝,接着派杀手追到华州,将他杀死。
朱全忠收到张夫人病重消息,即刻从河中东归。
李克用遣使以重金请修好于朱全忠;朱全忠虽然遣使回报,但是对李克用信上的傲慢言辞十分愤怒,决意攻打李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