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正文之前,先上图。
今天整理以前的东西,看到这些钱,好多过去的事情突然就浮现到了眼前。这些钱已经跟了我20几年,除了一毛的,剩下的每一张都有每一张的故事。
这其中的好多钱都是一毛,五毛,一块攒的,然后攒多了拿去和我爷爷换。因为我的爷爷是一位赤脚医生,经常需要零钱。
我记得挣的第一笔钱应该是七岁的时候,大家都玩玻璃球,也许很多80.90后都玩过,各个地方游戏规则大同小异,我玩的比较好,赢了不少(我老家现在还有几百个玻璃球),然后就有人和我买,和商店一个价钱,两个玻璃球一毛钱,通过那个我攒下了几十元巨款。别人过年给我一件手工做的类似中山装的衣服(他家孩子穿过的),由于衣服兜兜多(外面四个,里面两个),我特别爱穿,一直穿到了小学毕业。我就把攒下的巨款装到靠近心脏的那个兜兜,有时候没人的时候,拿出来数一数,一个人在那里傻笑。
第二笔应该是给别人摘花椒挣的。不知道有没有人摘过花椒?那个破玩意有刺,非常扎手,是真不好干。那么热的天,和上吊一样挂在树上,从太阳冉冉升起一直挂到月亮升起,才背着摘的花椒往回走。关键是摘一斤花椒才给1.5毛,我手比较笨。如果花椒密,我还可以摘个30多斤。如果花椒稀,我一天才摘10多斤。可就是这个活,辛辛苦苦一天挣几块钱,大家都乐此不疲。那么热的天,天天盼着阴天不下雨。一个暑假下来,也能挣上百块左右,可付出的代价是那几个手指头全是刺扎的窝窝,密密麻麻的。往后基本每年暑假都会去。
第三笔是初中毕业后两个月的假期打工挣的。这是我求着别人带我去打工,人家和包工头说了,本来包工头嫌我们年龄小,死活不要我和同伴。可是那时候好多人要干自己农活,缺人,就把我和一个同伴要了。工作是给铁路砌护坡,我跟着一个大人,往山上抬水泥和抬石头。那么热的天,从早上7点干到晚上7点,中午给一个半小时吃饭时间,一天需要干十个小时。并且大人是30元一天,而我们两个童工(我14岁,同伴15岁)人家只给25,这也得感谢人家收留。那是真的累,回到家和死了一样。同伴干了几天,不去了,我一直跟着干到那个小工程完工。人是有适应能力的,刚开始累,后面也就渐渐适应了。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有两件事,一件是有天中午,来了10吨水泥,需要人卸,给现钱,一吨五元。因为好多人那会吃饭去了,剩的人不多,我和一个邻居卸了。一袋水泥100斤,卸到最后,真是浑身没劲了,胳膊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因此邻居干的比我多,我最后要拿20元,让他拿30元。人家说:你才十几岁,和我孩子差不多,让我孩子干这个,人家一天都不干,真心不容易。我最后拿了25元,第二天给人家买了一包烟。
另外一件事是包工头的上级老板亲妈听了我的事,在他们临走时让人给我捎了20元,让我好好上学。那个老板是四川人,带着他妈来过几次工地,我见过两次,特别有福相,可是没说过话。不知道这个老奶奶是否在世?
第四笔是高二因为5.12地震放假,闲着也是闲着,还是跟着同样的老板继续给铁路砌护坡。这次我和大人一个价,一天五十元。我跟着大人在河滩上装沙干了十天左右,抬石头,抬水泥干了十几天。有次中午我去镇上吃饭,我要了一碗炒面(5元),8两牛肉(一斤30元),那是我第一次这么吃牛肉。吃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人家说:这生活不错啊,一个人能吃那么多?明显带着嘲笑的口吻,意思是家里那么穷,还敢这么吃,我没吭声。自那以后,我对牛肉的情怀就种下了,只是没钱,偶尔那么吃一两顿!直到这一二年,我才真正实现了牛肉自由。
第五笔是我高考完过了一本线,学校给我奖励了2000块,全是10块一张的,两沓子。那个农村高中一年二本都考不上几个,更别提过一本线了。这件事情让我爷爷后来很后悔,可后悔有啥用。因为我的中考分数680(满分800),可以上城里的任何一个高中,并且去了还是好班。可就因为家里穷,爷爷又年龄大了,挣点钱太难,养活几个人都不容易了,何况要担负我城里的上学花销。这件事也许是他最后几年的心结,因为经常和别人说:人老了就犯糊涂,怪我,把人家少年耽误了。到我自己开始挣钱养家糊口开始,可以说真正体会到了挣钱的不容易。何况我上了那么多学,年轻力壮,而爷爷那时候风烛残年,弯腰驼背拄个拐杖有多难?要不是爷爷和奶奶一点一滴节约,我现在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说到这里,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后来的后来……每想到两位老人,我心里都是酸酸的……下面就用以前写的流水文结束本文
七岁时过生日(在家)
爷爷对奶奶说
今天少年过生日
给晚上煮两个鸡蛋
十四岁时过生日(离家远)
爷爷说
下周二你过生日,多给你2块钱
你那天去吃点想吃的
二十岁时过生日(大学)
爷爷说
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电话
今天你生日,晚上想吃啥就去吃点
钱够花不?
而从二十岁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