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一首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词曲,高晓松,演唱,许巍。
兴致勃勃的将它推荐给友人听。朋友硬邦邦的丢给我一句话:没有苟且,哪有远方的诗和田野。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瘪着嘴唇,眼神闪烁,好像花光了所有力气。我不置可否。
这首歌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命题,一个真假难辨的命题。很多人穷极一生,都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远方的田野,还是在自己面前的苟且。
前路未卜。
很多人迷失在远方的田野,花一辈子去追自己梦里的那道光,很多人在泥泞的苟且里翩翩起舞,活出了另一种方式。相比前者的壮烈,我更爱后一种姿态的从容。
那种姿态叫优雅。不讲究,不将就。
一.
我爱那些优雅的姑娘,看着她们的背影,她们大跨步的前进,把生活过成了另一种味道。
之前读诗,读林徽因的《笑》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和唇边浑圆的旋涡。艳丽如同露珠,朵朵的笑向贝齿的闪光里躲。”
真的是女神。诗写的美,人也美,像荷叶上的露珠,啪嗒一下掉在你的心里,挠的你五脏六腑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写出这样的诗的姑娘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就算不像黛玉那样纤弱,也要像晴雯那样高冷俊拔。
1940年冬,这位纤弱的姑娘却和丈夫因战乱逃亡在川蜀的险山峻岭中。纷飞的战火,生病的丈夫,条件差的很。即便是那个情况下,她对自己的生活,依旧是不将就。
烧菜做饭,翠绿的菜叶,倩红的萝卜,盘盘碗碗整齐放好。洗衣换被,涩白的毛巾,暖人的铺盖,清清爽爽摆放到位。
梁思成后背有旧疾,即使每日车马劳累,她都寻来水干干净净的替丈夫擦拭。
不讲究,不将就。
最艰难的日子里,疾病缠身的态势下,两口子日子依旧过得有滋味。
回想起彼时我读旧史,看书上写林徽因肺病折重之时,依旧优雅无比,穿骑马装干净立整出门见客。
一人的风骨,可见如此,与庸脂俗粉截然不同,称得上“先生”之名。
小处见大。对于林徽因来说,建筑多瑰丽,文章多俊秀,像盔甲,明晃晃的在外面挡着,大抵说明才识和胆魄,讲清学知。
但她在起伏生活中的优雅,在我看来才是一个真正女人味的画像。
一个真正优雅的女人。
二.
俗话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让我一度对这句话产生了困惑的,仅仅是因为下面的这张来自80年代的人物摄影。
这张照片出自肖全的镜头,那个年代全中国最好的人像摄影师,曾经的深圳杂志《街道》摄影记者。
肖全曾出版过《我们这一代》摄影集,几乎囊括了50-60年代出生的中国大部分知名文化艺术家,包括陈凯歌,张艺谋,姜文等人。
但我只喜欢这张姑娘的照片,我甚至不舍得把眼睛从她身上挪开。
除了我,还有很多人舍不得挪开眼睛。当年这张照片在成都展出的时候,很多成都女孩站在这张照片面前不肯走。
“这张照片让很多女孩发疯,她们说一辈子要有一张这样的照片就好了。看完这张照片,你会觉得,她区别于你周围10公里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肖全说。
照片里抽烟的长发姑娘背后挂着陈逸飞的油画,卷烟搭在防在腿上的小圆缸上。
她的眼神恬静又忧伤,抽烟的架势像极了《师父》中躺在竹席上吸烟的宋佳,虽然少了那枚青绿色眼石的烟托戒指,优雅程度却更甚之。
她叫易知难。歌手,歌唱得不多,反而有时靠拍电视剧挣钱,东挪西挣,养活在北京舞蹈学院的丈夫。
她在一个姑娘最美好的时光体验着赚钱养夫的艰辛。
她依旧乐观,乐观的几乎让人看不出被生活搓磨的影子,优雅无比。
倘若你在她那个年代,你会经常在街上看到她和好友骑着永久牌自行车,穿着印花的长裙,拖着长长的辫子,从这头骑到那头,逐渐消失不见。
在那个大家都穿的一摸一样的时候,她显得特别耀眼。
优雅是辛苦生活中的调味剂。在那一时空下,她看起来就像在罗马大街上骑行的奥黛丽赫本,欢声笑语,漫过苦难,漫过一条又一条街。
三.
优雅到底是什么,很难定义。
不讲究,不将就。前者容易,后者难。
我们多在安逸的境况下与前者周旋,但却很难在窘迫的日子里温柔拥抱后者。
回头看看那些美丽的姑娘,娇嫩的脸庞,在没有眼霜和神仙水的年代,她们的优雅轰走了那些蔓延的皱纹和生活的不愉快。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个腰杆挺得倍儿直的战士,个个抄起三尺青锋要和这个操蛋的生活干一架。
她们一直是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