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鸿从一出生开始,他的身世就成了乡亲们的一个笑话。随着岁月的流逝,虽没有人再提及,但他的身世早已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对于鸿本人来说,他始终为自己的身世,在外人面前,感到羞愧。在家人面前,他尴尬、无奈。战战兢兢的度过了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
从小,鸿就觉得家里人对他的态度挺“特别”。
两岁时,妈妈留下了姐姐和自己走了。当时鸿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丢下自己和姐姐离开家。后来长大一点儿了才知道,妈妈是被爸爸给休了。
妈妈走后,没出一年,爸爸又娶了一个新妈妈。新妈妈不喜欢鸿,爸爸好像也不喜欢鸿。因为每次鸿叫他爸爸时,爸爸都不理他。而且对他也没好脸色。鸿那时候虽小,但也觉得委屈。
再后来,新妈妈总是和爷爷奶奶吵架。爸爸好像对爷爷奶奶也有意见,一家人动不动就会吵起来。后来,爸爸就和爷爷奶奶分家另过了。但爸爸和新妈妈坚决不要鸿和他们一起生活。倒是让姐姐跟着他们过。
从此,鸿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鸿幼小时的印象里,奶奶好像很老,倒是爷爷显得格外年轻。感觉和爸爸的容颜差不多。那时候,鸿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别的小伙伴家的爷爷都显老,而自己的爷爷一点儿都不老呢?
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鸿倒是很开心。因为爷爷奶奶对他特别好,尤其是爷爷。什么好吃的自己都舍不得吃,全留给鸿,一点儿委屈都不让他受。
倒是姐姐跟着爸爸他们生活,就没他这么幸运了。爸爸还好,尤其是新妈妈,动不动就骂姐姐,有时候还会动手打。
后来新妈妈生了两个弟弟,对姐姐的态度就更加恶劣。好吃好喝留给自己的俩儿子,恶言恶语全留给了姐姐。看见女儿受委屈,爸爸也不敢多说。因为爸爸也很怵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老婆。
(二)
一开始鸿并不理解爸爸和爷爷奶奶为什么总是闹矛盾,自己这个家为什么不像别的小伙伴们的家一样,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生活。为什么爸爸总也不喜欢自己,连生活不让自己和他在一起。
后来,鸿到了上学的年龄,爷爷就带他去学校报了名。报名时,老师问爷爷:“你是他父亲吗?”鸿看到爷爷的脸腾一下子红了。
爷爷明显迟疑了一下,才答到:“哦,不是不是,我是他爷爷。”老师又看了鸿一眼,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看这孩子长得挺随你,看着你也不显老。就以为你是他爸爸呢。”
爷爷没再言语,报完名就带着鸿往回走。学校有许多带孩子报名的家长,有熟人见了都相互打个招呼。有人和爷爷说话,但眼睛总是瞧着鸿。
鸿虽小,但他也能感觉到人们瞧自己和爷爷的眼神怪怪的。甚至有人在背后对他们爷孙俩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说完之后又咯咯怪笑。
爷爷拉着鸿的小手,低着头匆匆地往回走。鸿内心觉得好奇,这人们为什么总是对他和爷爷在背后指指戳戳,还说悄悄话呢?于是鸿便摇了摇爷爷的胳膊问道:“爷爷,我看那些人老偷着指着咱们说悄悄话,他们在说什么?”
爷爷愣了一会道:“我不知道呀,可能他们早晨吃多了吧!别管他们,爷爷给你买麻花吃去。”“嗯嗯,好啊好啊!吃麻花去了。”鸿拽着爷爷的手,乐得小腿直往前尥。
(三)
上学的日子本来很开心,每天都跟着姐姐、还有邻居家的三个孩子一起去学校。一路上还会遇到许多别的孩子。鸿很喜欢这一路上,和这些大小伙伴们一起开心地打闹嘻戏。
要说孩子吧,都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常在一起玩闹,有时难免就会磕磕碰碰的,闹点小矛盾。这本也无可厚非,孩子嘛,过几天就又在一起玩闹。
鸿在伙伴当中,个子不高,但他从小长得壮实,力气也大。常常就会在打闹中把别的小伙伴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样一来,有的孩子到家,家长看到自家孩子吃了亏,一问,得知是鸿给弄的。便不依不饶地找到家里,想为自家孩子找找场子。
每每遇到这样的家长,爷爷奶奶都得替鸿给别人赔礼道歉。有的家长还好,说说鸿不要太淘气了,下次玩闹时,多注意点也就作罢。
可有的素质低的家长就不一样了,找到了家里,也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就开骂。骂鸿是野种,是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孩子。还说什么要不孩子这么玩劣,是因为有不正经的爹娘。反正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骂急了,奶奶也会和这些人对骂。爷爷却总是和人好言好语赔不是。而爸爸和后妈从不出来替鸿说半句话,偶尔后妈还会骂鸿。这让鸿也是无比的委屈和郁闷。
他不理解,这些孩子的父母,为什么会因为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的事情,跑到家里来骂。这不是小题大做吗?他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不像别的孩子的爸爸妈妈那样,处处维护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爸爸从来对他都不闻不问。反倒是爷爷,处处替他“擦屁股”,还从不责怪他。这也是鸿唯一开心的一件事情,因为自己有个爱他疼他的好爷爷。
(四)
年幼的鸿在爷爷奶奶的疼爱、照顾下一天天长大了。越大,他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家里有许许多多的秘密。是关于自己的秘密。
那是鸿十岁的那年,因为和两个小弟弟在院子里玩,不小心把最小的弟弟绊倒了,结果弟弟的胳膊给摔坏了。后妈到家后,不依不饶,还打了鸿一顿。
奶奶心疼鸿,就和后妈吵了起来。爷爷也觉得后妈太过份了,也和她理论。结果爸爸到家后,不但不两边劝说,反倒也和爷爷奶奶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爸爸居然指着爷爷骂道:“滚,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带着你的杂种一块滚。”
这时爷爷也火了,鸿从未看见过爷爷发这么大火。爷爷指着爸爸的鼻子骂道:“你让我滚,你凭什么让我滚。你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盖的呢。哦,你这是卸磨杀驴啊?真拿我当驴啊?”
爸爸说话平时有些口吃,这一着急,说起话来就更结结巴巴的:“你你你你说我拿你当驴,用用用得着我拿你拿你当驴吗?你你你你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牲,你你你要不是畜牲,你你你能干出那畜牲干的事儿来呀?你根本就就就不是人,你还爬灰(和儿媳偷情)生这么个孽种,你赶紧的带着他滚滚滚蛋。”
这时,爷爷也毫不示弱,理直气壮地说道:“没错,我是干了出格的事儿。我就是故意这么干的。我早知道,我到这个家卖半天力,到最后也落不下好。自从我进这个门时,我就看出你小子不善哉。我为你们劳累一辈子,到老了你也善待不了我。我得为我自己想条后路。怎么着,原形毕露了吧。另外我告诉你,往后你们俩谁也别想再动鸿一根手指头,否则,我和你们没完。再有,你往后也别再说出让我滚的话,你没这个权利。”说完拉着鸿转身进了屋。
十岁的鸿听着爷爷和爸爸吵架说出的话,似懂非懂。但他好像明白了,爷爷不是爸爸的亲爸爸。好像爸爸也不是自己的亲爸爸 。那自己的爸爸是谁?又在哪儿?
有些事情,做为一个十岁的孩子,鸿暂时还是没有能力捋清这些复杂的关系。但他好像终于有点儿明白了,爸爸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了。
(五)
随着年龄的增长,鸿的模样和爷爷越来越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一点,鸿自己也感觉到了。
不过自从那次爷爷和爸爸吵完架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爷爷和爸爸相互都不理睬。
不过这两年一家人的关系好像又缓和了一点儿。至少鸿再叫爸爸时,爸爸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理他了。爸爸见了爷爷,也管爷爷叫爹了。
也许是觉得鸿一天天长大了,得给他留点颜面吧。也许是有人劝说过爸爸和后妈吧,自从鸿懂事儿之后,一家人再也没有说过他是孽种了。
虽没人再提及,但鸿总觉得一家人相处得十分别扭。他也好像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是怎么回事儿了。
少年的鸿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孽种,他真的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可谁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呢?如果能选择,谁又愿意一出生就背负着耻辱呢?想到这些,鸿有时候甚至想去死。可他又没有死的勇气。
上初二那年,和一同学闹了点矛盾。没想到,那同学居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同学们,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啊?”同学们都以为真有什么好消息,便异口同声地说道“想”。那位同学便说道:“这可是大伙让我说的啊!哈哈哈,我告诉你们,鸿是他爷爷的儿子。哈哈哈……。”说完竟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同学们一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鸿。有几个淘气的男生跟着起哄,“真的假的呀?”那同学还自鸣得意地说道:“这还有假,我和他一个村的,不信,你去我们村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啊!这是我爸他们说的,还嘱咐我叫我别在外面说。哼!谁叫他今天惹爷我不高兴了。爷我不高兴,我就说。”
鸿听到那同学说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不顾一切地冲到那人跟前,照着鼻梁就是一拳。同学啊地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鸿没再停留,他背起书包冲出了教室。从此,他再也没回学校。
那位同学的鼻梁骨被打坏了,可这回,那同学的家长居然没找鸿的爷爷赔医药费。学校老师找到了家里,劝鸿回去上课。但鸿就是不肯再继续上学。
(六)
十五岁的鸿辍学了,爷爷会做木工活儿,鸿便开始跟着爷爷学木匠。
鸿一改往日的活泼开朗,每天跟着爷爷出门去做活儿。他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那份稳重和成熟,完全不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该有的状态。
鸿性格突然地变化,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身世才如此的。鸿在外人面前,也变得自卑起来。
看到鸿每天沉闷的样子,爷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开解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唯有用自己的方式加倍的对鸿好,他不让他干重活儿,怕他累着。把好吃好喝的都留给他,怕他营养不良,影响正在发育的身体。
鸿从内心深处恨,他恨家里所有的人,也恨自己。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上,来承受这份耻辱。他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耗子,见不得光。
可每当触碰到爷爷那慈爱的、关切的眼神时,鸿的内心又矛盾起来。从小,爷爷对他的好,关爱、包容,都历历在目。他又怎么能忘记!说实话,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每天都被这种爱和恨的矛盾心理,折磨着、痛苦着。
他不清楚这个给他带来耻辱和痛苦的家庭,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里。他很想知道真像,可他又怕知道了自己无法面对。
自己该找谁去问呢?谁又会毫不隐瞒的告诉他呢?想来想去,奶奶,奶奶应该知道这一切。从小,奶奶也很疼他,如果问她,她一定会告诉的。鸿在心里揣摩着。
(七)
面对鸿祈求地眼神,奶奶深深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隐藏在心底多年的那个秘密。
原来呀,奶奶的前夫早年去逝了,留下了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当时大女儿十八岁,二女儿十五岁,最小的儿子才十二岁。寡妇娘四个生活异常艰难。
丈夫死后的第二年,大女儿不愿和母亲和弟弟、妹妹一起过苦日子。没经母亲同意就和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好上了,然后就跑到小伙子家不回来了。
那时候,集体上工挣工分,二女儿去上工,就给半个人的工分。还有小儿子还在上高小。想想那日子是有多么艰难。
后来,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二王(因为这个男人和自己前夫都姓王,故此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就管他叫二王)二王没结过婚,而且比她小十岁。就因为家里弟兄多,三十岁了还娶不上媳妇。所以才愿意来给她家接枣树。(当地人管上门汉叫接枣树)
二王来了之后,对这一家娘仨特别好。再加上他年轻力壮,又会做木工活儿。很快就改变了这一家人的生活现装。
过了几年,二女儿也出嫁了。小儿子也初中毕业了。这期间,二王把以前的三破房子都从新整修了一番,还另外盖了两间新房子。两间新房子是给小儿子结婚准备的。
儿子二十岁那年,有人给他说了一个对象。一个特别老实本分的姑娘。亲事儿刚定下没俩月,儿子又被招了兵。两家人一合计,在去部队之前,把两个人的婚事给办了。
于是,儿子结婚后一个礼拜就去了部队。
儿子走后,媳妇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了一个女孩儿。就是鸿的姐姐秀儿。
二王也找人写信告诉了部队的继子这个好消息。并嘱咐让他踏踏实实在部队干,家里一切都好,不必牵挂。
儿子回信,非常感谢自己这个继父。感谢他这些年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并表示自己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他。
话说,奶奶看着自己这个招来的小丈夫,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心里也万分感动。可自己岁数大了,却不能为他再生下一儿半女,觉得很对不起二王。
可是,她又怕自己那个儿子将来对二王不好,老了不善待他。她成天为这件事情发愁,想啊想,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于是,她把这个计划和二王说了。让二王借儿媳妇的肚子生个孩子。然后他们把他、她养大。即使将来儿子对二王不好。也就不用担心没人为他养老了。
开始,二王说什么也不同意。觉得自己要这么干的话,那简直有悖人伦。真的是猪狗不如。传出去也就没脸见人了。
可奶奶却一意孤行,非得让二王这么做。可二王又说,即使自己想,可儿媳妇能愿意吗?奶奶却说,只要二王想这么做,儿媳妇哪儿她自有办法。
俩人商量妥当,便依计行事。
一天,奶奶假装说去女儿家。说晚上不回来了。晚饭后,儿媳妇躺在床上奶着孩子,哄孩子睡觉,二王推开了儿媳妇的房门。儿媳妇是个老实人,看见公公进了屋。赶紧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二王却上前一下子把儿媳妇扑倒了。
老实的儿媳妇吓得张大了嘴巴,可又不敢叫出声来,怕邻居听到说闲话。她拼命地挣扎,可她哪能挣脱过这位年轻的公公。
就在她流着眼泪忍受着公公的强迫时,婆婆却推门进来了。看到这一幕,婆婆打心里乐了。自己的计划得逞了。可她却装出一副怒不可遏地样子,上去就要和俩人拼命。
二王匆忙整理好衣服退到一边,低着头不言语。儿媳妇哭着说自己是被强迫了。可婆婆却不信,非说是她不守妇道,趁自己不在勾引老公公的。
老实的媳妇百口莫辩。婆婆趁机威胁,说以后让儿媳妇顺从二王,要是不顺从,就让她身败名裂,没脸见人。
无奈,懦弱的儿媳妇只好妥协。婆婆总是给她和二王制造机会,让她和二王行苟且之事。老实本分的儿媳妇有苦难言,只好打掉了门牙往肚里咽。
几次之后,儿媳妇发现自己怀孕了。便说与婆婆,问婆婆怎么办?婆婆却安慰她,让她不用担心,只管把孩子生下来就好。
就在女儿两岁半时,儿媳妇生下了一个胖小子。这孩子就是鸿。
当鸿一岁半的时候,爸爸从部队复原回家了。回到家后,看到四岁的女儿秀时,爸爸高兴地把她举过了头顶。
可进到屋里,看见一岁多的鸿时,爸爸当下愣住了。他完全蒙圈了。自己结完婚就走了,有女儿他不奇怪,可自己一走就是五年。从未回过家,这一岁多的儿子是哪来的?
看到鸿那双调皮的、灵动的眼睛,像极了自己继父二王时。他彻底明白了一切。
听到奶奶说到这里。鸿也终于明白了这个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想到这些,他从心底里恨眼前这个所谓的奶奶。也恨给妈妈和自己带来耻辱的(爷爷)。他更加同情自己那位老实巴交的懦弱妈妈。
可再恨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就这样被有预谋的、算计的降生到这个世上。一出生就成了一个笑话。一出生就背负着孽种这个耻辱的骂名。而可怜的妈妈就背上不守妇道的恶名。永远被钉在了耻辱的十字架上。
想到这些,鸿稚嫩的心里痛苦得难以自抑。可他想到这些年眼前这位(奶奶)和那位(爷爷)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又真的恨不起来。如今,他只有一个愿望:自己赶紧长大,好离开这个让他痛苦难堪的家庭。
(八)
几年后,鸿和同村的一姑娘琼结了婚。鸿便带着琼一起到北方打工去了。
由于没什么文化,轻松的工作不好找,找了也无法胜任。鸿会做木工活儿,去建筑工地干了一段时间,可他嫌钱太少。他想找一份收入高的工作。
后来,鸿就去了煤矿,煤矿的工作虽然又脏又累,而且还危险。但工资相对来说比较高。鸿在煤矿一干就是十多年。直到后来女儿该上初中了,鸿才辞了煤矿的工作,带着一家人回到了家乡。
鸿没再回老家去,而是在县城买了房。鸿还买了一辆货车,开始跑运输。
自从带着媳妇离开家后,鸿就很少回去。他不想再回到那个给他烙上耻辱印记的家。但他没有忘记(爷爷奶奶)对他的养育之恩。他经常给他们寄钱。也会时不时的给他们打个电话,嘱咐老俩别舍不得花钱,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后来,奶奶在她八十岁那年,去逝了。鸿为她办理了后事。风光地厚葬了她。
鸿虽然早就知道(爷爷)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绝不会承认。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喊他爷爷。
他怕爷爷留在老家没人照顾会受罪。劝他同自己一起到县城居住。但爷爷怕给他们添麻烦不肯同往。自己留在了乡下老家。
五年后,爷爷突发脑溢血也去逝了。临死前,他紧紧地拉着鸿的手不肯松开。满眼期待地望着鸿,嘴唇颤抖着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鸿明白,爷爷为什么紧紧地拽着自己,久久咽不了气。他内心也在挣扎,强烈地做着斗争。
最后,他俯身附在老人的耳边,轻声地叫了一声“爸爸”。
听到这声久违了三十七年的称呼。一行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他放开了鸿的手,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处理完爷爷的后事儿,鸿彻底离开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告别了那个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