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和槿(三十一)

                        槿

方梓成了我女朋后,我很开心,每天都像泡在蜜罐里,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方梓是我女朋友!

我改叫方梓为阿梓。起初她不答应,说只有家人才这样叫她。她这样一说,我就更要叫了。“阿梓”!“阿梓”!她当没听见,我就再故意大声叫“阿梓”!“阿梓”!直到叫得她答应为止。

我很喜欢看我叫她“阿梓”时,她露出的羞涩表情;更喜欢看她在我的甜蜜情话下变成小女生时的样子。这样柔情似水,温婉动人的方梓,对我很有杀伤力。

我恨不得每天都把她拴在我身边,一刻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让她也叫我“阿槿”,或者叫我“槿”,方梓一听马上脸红,死活不肯叫。看她扭捏的样子,不禁又为她的可爱感到好笑,心里美滋滋的。

今天我特意早点下班,去方梓公司接她一起吃晚饭。到她公司楼下,正好是她下班时间,我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已在她公司楼下,让她下来。

方梓吱吱唔唔半天没回答。我有点奇怪。过了一会,她才说她已经离开公司了。我更奇怪了,我天天下班来接她,她是知道的,而且已是习惯。如果已经走了,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我问她现在在哪里。她说了一个地方。我问她跟谁一起。她说她跟一个北京来的朋友在一起,还说她这个朋友请她吃晚饭。

我奇怪,北京来的朋友,还请她吃晚饭,一个北京来的朋友请她吃晚饭需要她这么兴奋吗,以致兴奋得都忘记跟我说一声;或者她是故意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她有这么一个朋友的存在。

直觉告诉我,这个朋友在方梓心中肯定不同寻常。这么一想,我有点坐立不安,什么样的朋友能让她这么重视与激动,我一定要去看个明白!

我向方梓找了些理由,说对方既是她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朋友自远方来,当然是我请客,哪有让朋友请客的道理。我让方梓告诉我地点,我马上过去。

多年后,再想起来,我都为自己今天的敏锐与决定点一百个赞,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聪明了,将一个差点成为我情敌的人就这么轻意地赶走了。

到了之后,停好车,我从车上下来,向大门走去。还没进门,我就被眼前看到的场景钉住了脚步,整个人呆住了。

通过二楼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我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方梓,还有坐在她对面的她所说的那个朋友。虽然隔得有点远,但我还是看清楚了坐她对面的那个人,正是六年前我在方梓学校看到的那个他。虽然心中有预感,但真见到时,心中还是堵得慌。

我倒吸了口气,强迫让自己镇定。各种猜测从脑中划过。他们为何再见,是旧情复燃,还是余情未了,还是他们一直有联系,一直藕断丝连。

我不敢想下去,对自己说,方梓不是这种人,你要相信她,对自己也要有信心,既然方梓已经答应做你的女朋友,那就是你的女朋友,谁也抢不走。不管今天对方是什么来意,你都有法子应对。况且方梓已经跟他分手,你也不是当年那个一遇事就只会跑的弱小子。

我在心中想好各种应对方法,调整好情绪,让自己面带笑容,进门。

上到二楼,我向方梓他们走去。近了,才发现,两个都处于走神中。方梓恍恍忽忽,连我走到她身都没发觉。而对面那男的眼神一片迷茫,望着方梓。

这样的画面我差点崩溃!

“阿梓。”我在方梓身边坐下。

方梓从沉思中回神,发现是我,向我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方梓的男朋友,我叫陈槿。”

我伸出手,主动向对方亮明身份。对方从迷茫中回神,审视了我一会,才淡淡地伸出手。不可否认,他长得真不赖,难怪方梓曾喜欢过他。

望着他一幅眉目清疏,淡淡然又谦谦然的样子,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是我爸的学生,叫欧阳逸。”方梓说。

我终于知道原来方梓的前男友叫欧阳逸,只是我没想到方梓竟这样介绍他的身份。

为了在方梓面前保持风度,我对欧阳逸表现的又热情又大方。

方梓叫欧阳逸为“师兄”,我不知道这样的称呼从何而来,但我又不想在欧阳逸面前向方梓打听。那会显得我好像还没完全得到方梓的信任使她对我有所隐瞒似的,而且真知道了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也会让我很难面对。而欧阳逸对方梓所表现出的亲密与宠溺更让我难以忍受。

吃饭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怎样才能套出欧阳逸此行的真正目的。

等方梓去了卫生间,认为总算有了机会,却看欧阳逸追随着方梓离开的身影,久久收不回视线,我见了真是抓狂。

“你是不是还喜欢方梓?”我问。

欧阳逸收回目光,挑眉看我,不答。

“方梓已是我的女人,以后不许你再打她的主意!”我警告说。

欧阳逸冷笑一声,说:“你了解她吗?你才认识她多久!就说她是你的女人”

“认识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跟她分手,现在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甘示弱地说。

“我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短,整整八年。”我又补充。

欧阳逸可能没想到我与方梓认识已经这么久了,比他们认识的时间还长。

良久他才又冷冷说出一句:“那老师与师母知道吗?他们也同意了?”

我被问住了。

我不知道方梓有没有跟他爸妈提起过我,但我不能在这个时侯在欧阳逸面前退却,硬着头皮撒了个谎,说:“方梓说她春节带我回家,然后就把婚事定下来。”

欧阳逸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看着他灰暗的表情,我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他此刻的心情,六年前他也曾让我体会过。

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

方梓从洗手间回来,看到我与欧阳逸之间的不对劲,用眼神向我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没说任何话,想看看欧阳逸怎么说。

欧阳逸冷着一张脸,没作任何回应。

不一会,欧阳逸提出要走,我巴不得他早点走,但是方梓好像很舍不得欧阳逸离开,拼命挽留,还提议带他去逛外滩。

我心里说,方梓啊方梓,你怎么能在你的现男友面前表现出对你前男友这么热情呢?你让你现男友情何以堪啊?

“不用了,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欧阳逸推辞,正中我下怀。

“陈槿,那你送师兄回宾馆吧!”方梓叫我。

让我做情敌的车夫?怎么可能?我当没听见。

“不用了,我自己打的回去。”欧阳逸冷冷地说。

这样更好,我心里说。

下得楼来,走到门口,欧阳逸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方梓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眼眶发红,似要掉泪。

我心里酸得要命,忍住不住说:“可以不用看了,早就看不见了!”

方梓转回头,红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对欧阳逸做了什么。

我坚决否认,事实也是如此,我确实没对欧阳逸做什么,只是多说了几句不是事实的话而已,但不久那话也会变成事实的。

我只是没想到欧阳逸这么快就放弃了,刚才在心里想的好几套与他作斗的法子一个都没用上。这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我,也是如此,一看到方梓与别人在一起的身影就落荒而逃了。

想起六年前的那种痛楚,我不由自主地过去牵起方梓的手,说:“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要不要让方梓说说她与欧阳逸之间的过往。看着她沉静又有点伤心的面容,放弃了。只要方梓在我身边就好,别的还是不要再深究吧,只要她往后对我专一就可以了。

骄傲如我,在方梓面前爱得也是如此卑微,我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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