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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 子 的 一 天 》
文/黎峰
如果让我来安排孔子的一天,我会怎么安排呢?我会把这一天定在孔子所说的不惑之年。因为从四十而不惑到五十而知天命这段时期,孔子和他的弟子们相濡以沫,坐而论道,其学恰恰,其乐融融,其思深深,其情切切,正是人生最美好的韶华时光。
我希望看到一个真实的孔子,他下学上达,不忧不惧,安贫乐贱,理想圆满,充满自信和乐趣,既团结紧张,又严肃活泼。我希望他生如夏花之灿烂,出污泥而不染,有风格、有志趣、有特长、有情调,把一日之功调和得流光溢彩。我希望他放下师尊的架子,真诚地拥抱生活,走出道貌岸然,突围俗务烦恼,还原真实自我,俯仰天地,涤荡心尘,做一个无拘无束的生活向导。 我如此安排仍是据于《论语》。愿孔子不要怪我。我想突出他一日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因此可能安排得过于紧凑,但愿无损于他的高大上形象,因出处皆在《论语》中,也就不再声明提示,诸君如何玩味,就自便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是春夏之交的一个早晨。孔子醒来,东方既白,百鸟窗外啾啾,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披衣即起,做了十几个俯卧撑,舒活筋骨,顿觉身轻气爽,掏出手机,刷完微信,天下大事了然于胸,唯叹民生之艰。杏坛传来钟声,孔子加快洗漱步伐,又重点理了理发髻,刮了刮胡子。来到餐堂,月嫂已将早点悉陈于桌,几碟佐菜都是孔子的最爱,还有油条豆浆,勾得味蕾初绽。孔子细嚼慢咽,用食不过片刻。旋到书房,开始一日晨读,旭日初升,朝霞满天,孔子心情大悦。 继而听了听音乐,先《韶》《武》后《关雎》,洋洋乎盈耳哉。又奏琴鼓瑟,陶然而醉。
门人弟子请课。孔子突然宣布:今日休学,大家相与亲近大自然去。一阵欢呼。孔子嗔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既游戏,每人一篇心得体会!”
继而车马导航,兴盛至哉。先登东山,登东山而小鲁。后登泰山,登泰山而小天下。道途之劳,诗欲伴歇。泰山之侧遇妇人。新坟而哭男丁,实为虎患,乃因“无苛政”不徙,孔子喟然教之:“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 又遇隐者,蒙面示人,过而不言,深陷草莽,顾自叹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何为夫子?滔滔者天下皆是也!”孔子不以为然。
已而日照当头, 乃聚弟子门人席而坐,俱献备食,不慕而丰。子曰:“虽蔬食菜羹,必祭,必斋如也。”见酒,曰:“不为酒困,唯酒无量,不及乱。”有弟子饮酒作歌,独孔子食不语。
餐后悠然。孔子行走山谷,看见几只野鸡,孔子稍动脸色,引得野鸡翔而后集。时子路在侧。子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言其不得其时也,子路挥手致意,山鸡三嗅而作,了无影踪。
红日西移,天光向晚。乐以归返 。曾点建议,大家去沂水洗个澡。孔子应允。于是乎“浴于沂,风乎舞 雩 ,咏而归”。当是时,孔子观东流之沂水,子贡问:“君子所见大水必观焉,何也?”孔子对曰:“其不息,且遍与诸生而不为也,夫水似乎德;其流也则卑下,倨邑必循其理,此似义;浩浩乎于屈尽之期,此似道;流行赴百仞而不惧,此似勇;至量必平之,此似法;盛而不求根,此似正;绰约微达,此似察;发源必东,此似志;以出以入,万物就以化洁,此似善化也。水之德有若此,是故君子见,必观焉。”又喟叹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他日道不行,必乘桴浮于海。”乃赋水情深。
孔子回。所作者四:歌以咏志。于是日哭则不歌。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歌不厌息;博弈。尝言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钓鱼射箭。钓而不纲,戈不射宿;过问子业。诲伯鱼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 无以立。察其《周南》《召南》之用;至于斋事,毕恭毕敬,必变食,不与妻同房;遇丧,致乎哀而止;祭,若不与祭如不祭;遇迅雷风烈,则敬天之怒,体察自身,整肃心志。至于会客接待及社交云云,努力保持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如夜,孔子寝不尸不言,乃梦凤鸟至而河图出。始祖周公也如约梦见。万籁惧寂中,传来孔子匀畅的鼾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