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醒来,收拾好行李,骑上自行车,向父亲家奔去。天气很冷,但心里很镇定,五十岁的年纪,风如刀雕刻着岁月的残屑,我愿剩下的只是清瘦的骨骼。
妹夫打电话来,说买了早点,过来吃饭。我很诧异他起的那么早。打开门父亲母亲忙着收拾住院用的东西,妹夫赶紧让吃饭,买了豆浆油条,一大包。“这么早,干早点的够辛苦的!”“不是都干,只有胜利山下的那家在干!”吃了几根油条,入口即化的酥脆,喝了一碗豆浆,感觉渗透到了胃底的土壤中。母亲还让我喝一碗,我担心喝多了路上还得上厕所麻烦。一会儿,大姐夫也来了,喝了豆浆吃了油条。大姐夫话多,说不让父亲吃饭,万一先查血。父亲说知道的。可用不着拿这么多东西,那里什么都有!医院旁边全是卖吃的!
母亲便找不到头了,不知道该拿什么了,急躁的走来走去。这时拼车董师傅打来了电话,二分钟能不能到某地。我说能,挎上书包走出门,姐夫跟上来,父亲拿着主要的,母亲着急地跟出来好多东西,不知道给父亲哪个好!妹夫跟出来。
街上,灯火通明,早有夜行者等候。天空弯月橙黄,挂在法桐的枝条上。我刚要举起手机拍照,一辆依维柯驶过。我们上了车,车内开阔,但彼此并不认识,都戴着口罩,只能分男女,无法说谁认识谁。
闭眼睡觉,谁也不搭理谁。路渐到,情渐稀,谁也不欠谁的情。
原先挂了一个专家号,因为老乡举荐了另一个人,说已有二十年的交情了,每次来院都找他。我便销了专家号,直接挂了他的号,约定时间是9:20。手机在线挂号约定,方便。但父亲和大姐夫是不太会的。
车到肿瘤医院门口7:40分,两个半小时,比原先预计的快了半个小时。时间宽裕的很。我们三人三个包,姐夫帮父亲背着。曾经强壮的父亲,背个包都显得格外吃力,甚至走路都蹒跚。人多,车多,是大医院的共同特征。我们到了门诊楼,里面人更多,挂号的排了好几队,排椅上也坐满了人。好几位保安、咨询人员都在忙碌着。还好,我知道怎么在机器上取号。我取了号,按纸条上的说明,坐移动电梯到了二楼。
没想到二楼人更多,甚至人挨人了。后来第二天下午我们做增强习题,到负一楼,发现负一楼也人山人海,是不是这五层楼都满满的。再后来,我们又去了四号楼五楼少见肿瘤科,里面是病房,许多没有病床的病号和家属塞满了走廊。我想每个楼层都是满满的。我又去了十一层的8号楼,更是满满的人流。我由此推出医院的每座楼都是满满的。
我们从人群里找到四通道,放下背包,等着电子医生叫名字。姐夫和父亲找了个地方坐下,我站在角落里盯着电子屏。椅子上坐满了人,许多没有椅子的人像我一样站着,站着的自然是家属,每个人都会找到一个位置先安置好自己的亲人。每个健康的人总会给一个病人让座的。何况随着诊断的开始,人是流动的,像微波荡漾的河面,虽然看不出流动但底下已是变了秩序。
即使处于糟糕的环境,我也要感受那美的气息。各色病人,阴沉沉的色调。但他们的家属和他们的到来,是为了治病而来,心怀美好,怎能和他们一样消沉。即使病人更是为治病而来,他们到这里来之前已经历过多少病痛的折磨,还是满怀美好的期待的,不应该心怀阴霾。
我看四周,竟不乏身着时髦,身材苗条,气质优雅的美女帅哥,他们无疑以他们的青春点亮了阴沉。我正假装看电子屏顺便欣赏着一位美女时,声频里点了父亲的名字。
我和父亲快速的来到13号门诊,老乡的推荐也是个副主任医师,中等身材,四方脸,标准的山东人,透漏着朴实但不乏睿智。他询问了父亲的病情,查看了病例分析、ct迅速给出了治疗方案。
经他推荐我们去了内科,坐诊的是位主任,把父亲的病历看完,询问父亲有没有决心入院治疗,父亲和我都说有。主任便给我们写了入院条。
谢过医生,我们便朝四号楼走。医院很大,主要是不熟。问了指挥车量的保安,才找到四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