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龄前:1989-1995
石墙打底,外层涂一层黄泥,再抹一层粗石灰,屋顶盖的是老瓦窑烧制的黑瓦片。正好在龙家坡的坡底,风水学上叫正好坐在了龙尾巴上。一排石墙屋,带一个转角,拢共是8间,我们家占两间半,其余一家住着。在我家的当头上,是木板搭建的猪圈,粪坑外面对着一条小路,后檐是一条放牛路过的小道,我的放牛生涯对这条路路非常不情愿。再往后面,一片地上一条土坎后是一座小木板屋,后来长大点后听爸说这是我曾祖父辉煌时期的大宅院地基所在。而如今已是破败之地,看不出曾经的繁荣,这座只容得下一张床和一个小火坑的木板屋,便是我幺爷爷,一位鳏寡老人。有时,爸妈上坡干活未及时回家而又过了饭点,我跟我哥俩还经常临幸他这块宝地,幺爷爷会给我哥俩弄点饭吃,玉米面用鼎罐柴火煮的,没有大米吃。
所以,至今还能会想起那时的我,其实东西是不够吃的,有饥饿感的。还记得,那时很少有米饭吃,很珍贵,一般都是家里来了客人或者逢年过节,才会见到有一点米饭,并且这个米饭还是跟玉米面混在一块,放在鼎罐的罐底。那时,每家每户都这样,小孩子喜欢挑好吃的所以不能吧米饭给弄到最上面,不然让小孩见着肯定三两下就搞完了,这就会让客人尴尬了。
我的家乡,在湖北省利川市忠路镇偏嵌村,靠近重庆,属于湖北西部高山地区,主要种植玉米,土豆,烟叶,黄莲等农作物跟经济作物。在我记事里是不产水稻的,我们的日常主食就是玉米面加土豆,在恩施一代叫洋芋宝孔饭。
玉米面是一种粗粮,小时候特别不喜欢吃,记得一件回想起来特别有趣的事,因为特别不喜欢吃玉米面,所以每次都把土豆上盖的那一层玉米面刨开,只铲锅底的土豆,一次在我二叔家吃饭,我依然如此,被他训斥后给我铲了一碗玉米面,记得当时我委屈的都哭了,真的是不喜欢吃玉米面啊。
我父亲是五姊妹,我有两个姑姑,大姑母在我嫁到离我们村不远的红杉溪,家有我一个表姐跟一个表弟。我小姑在我记事时,不知什么原因在山东成家了。记得大概在我四岁左右时,她跟小姑父一起回老家,给我们带了当时我们农村很难吃到的苹果,这是我印象里最清晰也是最早的关于小姑的记忆了。
儿时的时光其实非常自由洒脱,特别是在90年代初的偏远农村,跟自然贴得非常近,家乡的环境感觉非常原始,四季变换,春去秋来,青山绿水,在每个清晨,能听到来往到一处去挑水的邻里有说有笑,春天雨季水塘路边草丛青蛙的呱呱之声不绝于耳,夏季蝉鸣响长空。
那个时候,每家每户关系好的会经常换活,比如春季到了种土豆,秋季收玉米的时候,几家人一起,我记得那几年我父亲他们三兄弟间就是经常性的,一家一家地换着一起几天吧土豆种了,一个是那时的农作物的产量较低,并且多用农家肥,化肥少且用不起,所以只能靠扩大种植的规模来达到一年所需的粮食产量。每家每户还要养几头猪,偶尔玉米土豆充足的时候,猪也会享享口福,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割青草剁碎煮熟,然后再兑一点人不吃的差一点的玉米面拌着,等一年过后,有的会养到两年,如果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可以多养一年多长点肉,一大家人的肉跟一年的油都指着从自家养的猪身上来了。
所以在儿时还有一个令我和我们那一代人都挥之不去的记忆,就是每天割猪草。我们每个小孩都会家长找人编制一个小背篓,上学的等放学后,割猪草,以备第二天的猪食,不管天晴还是下雨,只要是在家里面被分工到了这个任务,就必须保证当天和第二天猪草的供应,不然就会被骂或者被竹鞭子抽了。
其实,我父亲一直是一个比较严厉的家长,在我们成长的那一代人,父亲的角色似乎都是习惯于打孩子的,脾气暴躁,不是吼就是打,直到现在,我在城里生活久了,看到周围的一些新晋的父母的带小孩的方式方法,或者我当年同龄但是成长在城市里的小伙伴,我们之间的家庭教育其实相差甚远。多年之后我明白了,人类文明的进步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不管在任何时代,只要你有机会能够靠近最新的人类文明,就一定要争取多靠近一点,这样,我们的下一代儿时的成长环境才会更温暖一点。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去信息更容易更快速地传递的地方,这样,我们便能紧跟文明的步伐,更早地分享文明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