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洗好头发,用干毛巾吸去水,站窗前迎风吹干,对镜梳理。
这一头秀发,让我最自豪的地方是它的"自然"。自然直,不用化学药膏,不用物理热板夹,顺滑有光泽; 自然色,没有染上任何流行色,或红或黄。底色黑上,微微泛着棕色。尤其是在阳光下,这种自然深棕色尤为明显,时尚又漂亮。
正陶醉在自我欣赏中,突然,我的目光被一线白色吸引。在浩瀚的黑色波浪里,它是那么渺小,如大海涨潮时那条向前不断移动的白浪。
却是如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是白发!
我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恐慌和紧张一下子攫住我的整个心,然后蔓延至我的全身。心就这样猛然掉进一个冰窟窿,在这样一个温暖的人间四月天,我真的感觉到了冬日打颤的寒意。
白发是什么?它是衰老的象征,是年轻的反义词,是深秋落叶,是寒冬枯枝。是街头蹒跚的老头老太太。
我怀疑,它是不是迷路了,它怎么可以跑到我这样一头飘逸的秀发上,而它的主人还保留着年轻的活力和气息。
蓝瘦,香菇,是我惊愕后缓冲过来的第一反应。
我忍住那差点夺眶的眼泪,对着镜子,低下头,眼睛竭力向上瞄准那根白发,用我的双手扒拉着,筛查着。在误拔了几根黑发后,终于锁定了那个不和谐音符。连根拔起,并不忘打个结,扔进了垃圾桶。
听老人说,拔下的白发打了结后扔掉,那个地方再也不会长出白发。以前我对老人们的好多奇葩的说法,总会在心里嗤之以鼻。那一刻,我坚信这个说法是经过无数实践证明的科学真理。
2.
以上鲜活的记忆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感受至今清晰如昨,可以想象突兀降临的第一根白发对我的冲击力之大。
那之后不久,我去一理发店给我的长发做些修剪护理。
跨进理发店,店主正忙着給一位女人烫发。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温婉的女人,声音轻柔,态度安静。
我坐一边翻着店主为顾客准备的杂志,一边听她们拉呱闲聊。
头上白发比去年多了些呢,店主说。看来是熟人。
是吧,我也发现了,不过习惯了。还记得第一次发现白头发,吓得呀,快哭了。
原来,女人对第一根白发的情结如此惊人的相似。一边偷听的我在心里窃笑不已。
3.
几年来,我的满头青丝又添了几根华发。而我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惊慌失措。也许,生活就是一个适应并习惯的过程。习惯失去一个人,习惯分离,习惯人生种种痛,习惯慢慢老去。。。。
隔三差五,宝贝闺女会对我说:妈妈,我帮你拔白头发。
我坐下,任她柔软的小手在我头上拨弄寻觅。
找到一根,闺女宣布。
随着闺女话音落,头皮某一点轻轻一疼,一根白发已到我眼前,发根处还带着头皮的新鲜和湿润。
妈妈,你看。
边说边打上一个结,并揉搓成小麻丢进垃圾桶,我笑了笑。
这一幕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突然间的某一天,发现了父母头上的霜发。我也这样帮父母拔过。在我幼小的心里以为,拔掉了这些白发并打了结,父母就不会变老。。。。
妈妈你看,一共五根,都拔了,你头上没有白头发了。
闺女甜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