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年我们车间来了一主任,是男的,长得白白的,挺英俊,人很矮,1米6几的个儿,听说是南方人。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是,三六九开会,谁做错了什么,他有什么意见委屈,哪个工人不听他的话,立刻马上开会,“快点,快点,”是他每次开会前的呦喝词,刚开始时,大家觉得新鲜,好玩,顺溜溜地听话,他讲起话来没完没了,大多讲半个小时不多,动辄一两个小时还意犹未尽,而台下也倒一片。
南方天气热,人都长得矮吧,厌恶之情可想而知,大家利用言词来平复心理的不快,其他的男人都像他那样,也是一种悲哀,后来听说老板最近几天要过来,大家都东一塔西一搭地闲聊,似充满着期待,都想瞧瞧这个老板也是那么矮的人吗?
一天主任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要开会,大家松松垮垮地站着,没多大兴致地相互交头接耳。这时走来一个子1米八几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挺拔而俊朗,主任带头鼓起了掌,介绍说:“欢迎老板讲话,”大家齐刷刷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板很能说,讲起来条理清晰,主题明确,要大家遵守纪律,工作认真每天开心地上下班,听着他的讲话,大家都来了精神,站得都挺直认真地听着,没有讲话的。
老板在厂里转悠,看到自来水漏了,告诉主任要找人来修,告诉烧锅炉的师傅怎样烧,才可烧得时间长不熄火,一边说着,一边和他算着帐,正常烧的话,一天要发费二三十块燃料钱,如果不正规的烧,一天要烧一百多块钱的料,浪费了几十块钱,师傅点着头,吓得保证下次烧得好。
南方人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是出了名的,不像我们北方人大大咧咧,大手大脚,常钱花出去了还不知花在哪,没有合理地计算,规划的安排,钱怎么花,要花在哪,哪些东西要买,哪些坚决不买。
后来老板娘来了,又来了一个组长,冬天我们这儿冷,她们受不了,忙着打听在哪可买到棉裤,去买时叫上一组员同去,她说好讲价,如果单独去买,他们非宰她不可,其实棉裤也不费,也就二三十块钱的样子,大家一片窃窃。
食堂的伙食一直不好,炒的菜也不好吃,总放许多辣椒,老板娘她们吃过饭后,吹着红红的嘴唇,组长耷拉着脸。
老板娘亲自下厨,教做饭的阿姨怎样炒菜,不要放辣椒,从此后,菜里只有很少的辣椒,很清淡,大家都夸炒得菜比以前好吃多了,老板娘在一边笑着。
一次老板娘在与我们这儿的组长闲聊,说我们北方的人很懒,思想有惰性,没有活了就在家呆着,也不愿去找,她们那儿,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还要出门赚钱,无论一天赚多少,至少这天有了收入,不用掏老本了,北方的人死要面子,花钱大方,不会计算怎么花钱,组长一个劲的点头,有的嗤之以鼻,被别人说着痛处总是不光鲜的事,大家都冷冷的,一姐姐说,你们南方好,干嘛跑我们这旮旯来啊,又没人请你们,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式,大家齐附和。
因为这老板娘上街,来组上借车骑,大家愣是没一个吱声的,她走了后,大家面面相觑,还是觉得有些出格,几天后见老板娘骑着新车上街了,大家才松了口气。
组长说,老板娘太累,何不找个人帮忙,替她分担一些工作,她却说,这边的人不可靠,找一个人帮忙一个月会多花几千块钱,买菜的钱也多有水分,她不放心,自己做累点,钱省了,又买到物超所值的菜,大家吃得开心,自己放心,何乐不为呢。
组长和大家都称好,无形中受益匪浅,这些是她们从没想过的,在其位谋其职,事情在谁头上自然会去想怎么做,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另一人有些不服气地嘀咕着。
她说着说着,声音提高了几分贝,但声音仍很好听,嘤嘤唧唧,柔和温婉,即使发脾气时,听着也舒服,是因为江南水多的缘故吧,男生说话也很轻柔,让人着迷,北方人说话大嗓门,比较冲。她说,你们这儿的人,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工作中遇到些困难,和同事发生了小磨擦,小矛盾,撂挑子不干了,分给的任务只想着自己快些干完,手中的活干得好与坏,不想别人好不好干,没有团队合作意识,没有人情味太冷酷,明明她和一个小厂长关系不错,合作也比较愉快,突然一天因一句话,当面摔手走了,弄得她很尴尬,心里拔凉拔凉的。
组长说,现在社会就这样,习惯就好了,老板娘没吭声,停了会说,还是素质才差。
一会儿又开心地说,她妈要她买几条棉裤带回去,这边便宜,在南方一条要一二百块呢,她欣喜地语无伦次,看到什么都要买,我们这儿的商品太便宜了,她数着要买的东西,几身给那边厂里的员工代买的卫衣,她爸爱吃的牛肉面包,孩子的玩具,老板的海兰之家的西装,自己的棉袄,姥姥的奶粉,再买个洗衣机,还有好多,太多想买的了,还要找张纸写出来,怕落下,真的是件兴奋的事,她脸高兴地胀得通红,我们听了也都高兴。
南方人最讲究吃了,一瓮汤得煮几个小时,一条鱼好多吃法,我听她们讲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怨自己为何不生在南方。上次买了锅巴在车间吃,大家吃得开心,都说好吃,她们都说,回家时再捎些回去,给家人亲戚朋友也是份惊喜。
她们每天准时上下班,早晨也去跑步,感冒了就立马去买药吃,吩咐加班的员工早点回去,不要加太晚,注意爱惜自己,只有爱惜自己才能更好地去关心别人,有的人答应着还是不走,她小声说:“要钱不要命的主,”同情又无奈地摇着头。
年越来越近了,大家迫不急待归心似箭,一时有些不舍。
南方人带给我们思想上的冲击一时难以平静,生活习惯南北悬殊,关建是在思想认知上面悬殊巨大的距离,目光短浅,按部就班,习惯依赖,不喜欢思考,因而南方人比较富,大都做着生意,北方人总爱赖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随心所欲,忙着四季 ,距离显而易见,也不是一时就能赶上的。
其实许多事物也都无须要求统一,本也无法统一,都一个模式一样风景,自然就很呆板没有奇趣。
南方有南方的柔美,北方有北方的刚烈粗犷,无论到哪总有不适,适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