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丘墨豸
很长时间里,我一直认为东北话是全国范围内最接近普通话的。即便有些翘舌音总是会说成平舌音,毕竟当过老师多年,还考了个二甲普通话证书,我自认为自己的普通话应该是过关的。
那年,我第一次去天津做实用硬笔字教学讲师,其间遇到的一件事才让我觉察到自己的说话问题。有一回,我说让大家把上周的练习作业取(qiu)回去时,在场的学员竟然懵在了座位上,傻傻地没听明白什么意思。有一个女学员问我:老师,您说的qiu回去是什么意思?我们没有听懂。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普通话里还夹杂着方言,只好给他们做了解释:qiu就是取,qiu回去就是取回去、拿回去的意思。在场的人这才恍然大悟。
由此,我觉得自己的普通话还是远远没学到家。不过,我也因此发现东北话的优越感。在后来的讲课时,我故意弄出几句东北话来,以增加课堂的趣味性。
其实,相对于南方很多地方,东北话确实是与普通话最为接近的一种方言。这种认识在我接触了一些南方人后,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那一年,第一次来北京,接触了几个江西人,他们在和我对话时用普通话,虽然感觉有些生硬蹩脚,还是能听得明白的。可是他们几个人聊天时用的是方言,我就一个字都听不懂了。我感觉他们说得跟鸟语一样,由此,我有些羡慕起他们来了,都是中国人,人家竟然会说两种中国话。
后来,我与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渐渐地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语,比如睡觉叫困gao,吃饭叫qia饭,筷子叫qian等等。
其实,我最喜欢听的方言是天津话。可是我在语言模仿方面是比较迟钝的,在天津呆了四个暑假,我竟然没有学会几句天津话。加上时间一长,好像就剩下了两句:一句是您干嘛呢,一句是倍好。总觉得那天津话就在嘴边,而自己一说出口,就全然不是那个味了。
自打笑星zhao本山出了名后,把东北话带给了全国人民。一段时间里,东北话成了热门语言。很多人都觉得蹦出几句东北话特别时髦。2004年暑假我在天津时,有一个来自陕西的一个年轻小老师,听说我是东北人,跟着我屁股后面让我教他东北话。学会了一句就反反复复地说来说去,没完没了。结果,给其他几个老师烦得够呛。
我和zhao本山都是辽北铁岭人,他的老家莲花乡泚水沟子距离我的老家枫树村只有七八十里路,语言发音基本没啥差别。
其实,平日里老百姓说话,也没觉出有什么特别的。来北京当了老师给学员讲课,总有人说我这个老师讲课挺幽默。还有人说东北话自带三分笑料,我倒没有觉出来有什么特别。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一个在语言表达方面比较迟钝的人,我觉得东北话在我这里已经失传了很多。我特别佩服那些能说会道的老乡,我和他们比啥都不是,他们才是真正得到了东北话的真传,他们飙起东北话来,令我感到无限佩服。
东北话不能用普通话标准来衡量,规范性极差,有些词会说不会写,不知道到底是哪几个字。而且常常不按套路,其特点就是直接干脆有劲。从不拐弯抹角,这可能也和东北的自然环境有些关系吧。
东北话的形容词,比普通话丰富多了,比如秃噜反帐、破马张飞、触憋横上、扬长乌道、撅头瓦腚、憋里巴屈、五脊六兽,水汤尿裤、支楞八翘、等都属于形容词,这是不是比成语都来劲?
奔娄瓦块、老木卡刺眼、鬼头蛤蟆眼,筋鼻子瞪眼是外貌描写的,生动不?
脚打后脑勺子形容太忙,针扎火燎形容着急,酷呲一下子形容动作太快。最有特色的是东北话里的量词,一小掐,一估漏、一出溜、一提娄、一卡子远、一裤兜子汗、一屁股饥荒、一脑门子官司,不是东北人恐怕无法知道究竟是多少。还有整个浪、干波愣儿、星崩的、屁大点、一担头子、乌泱乌泱等等都是形容数量规模的。
最有趣的是东北人在打架叫板的时候,最有特色,似乎都是在用商量的口吻,比如“我削你信不信?你打我一个试试?好像是特别有礼貌,在和你商量,实际上也表现出特有的霸道无理。
我知道的这几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还有老鼻子的我都说不上来,如果您有时间去东北旅游溜达,可以现场领略一下东北话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