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张鲁居然会在电脑上安装监控截屏软件,我和汪桥那些山盟海誓的QQ聊天记录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张鲁面前,变得无比肉麻和尴尬,他的脸色铁青不发一言的样子,令我更加讨厌。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对不起他,压根就没有爱的婚姻令我们仿佛前世的仇人,我一脸漠然长出一口气,看着张鲁的眼睛,语气平静无比:“你要是想过下去,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不许再提!我呢,再不会见他,为了你安心,我辞职!”听我说完,他倒傻了眼愣在那里。
我叫池莉,和张鲁是大学同学,我们的结合令所有同学和老师都大跌眼镜,认为是男友吴越去世后我自暴自弃,才会以市长千金的身份下嫁张鲁这个相貌和才华都十分平平的农村子弟。其实,事情的真相没人知道。
吴越是我的初恋,他不但身长玉立风流倜傥,而且性格尤其好,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发过火,他像一块温润的美玉,温柔了我的整个世界。而且我们的家世背景也相当,以前人们讲究门当户对其实很有道理,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对一些事物看法也很一致,他用伟岸的灵魂给我撑起一块无雨的天空,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满花香,我以为今生可以一直这样爱下去。可是一个落雨的黄昏,我最爱的男人却毫无征兆地离开了我,那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了酒而且喝得烂醉,酒水下肚似乎都化作了眼泪,我双眼又肿又疼昏然睡去。醒来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睡在张鲁怀里,雪白的床单上几点桃花灼痛了我的眼。
张鲁是吴越的好兄弟,起码在吴越出事之前一直是,我们有时出去玩也带着他。吴越常常说,命运对人真的不公平,张鲁由于家境平常出身农村,经常被同学孤立,在这所学校他感觉不到温暖,经常半夜在操场跑步来宣泄内心的压抑。事实证明,吴越太善良,他要温暖的好朋友,是一条真正的毒蛇。
那一段时间我仿佛行尸走肉,脑子里一片空白,父亲拗不过我给张鲁安排了工作并同意了我的婚事,临出嫁的晚上,母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要嫁给他,我们尊重你的意见,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木木地点头忍住眼里要滴落的泪,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张鲁阴险恶毒的脸,他拍了我的裸照并威胁要散布出去让我父母名誉扫地,接着又跪在地下信誓旦旦说一切都是因为太爱我才会不择手段。
婚后,我和张鲁更是由于彼此的原生家庭差距太多,又是因为那种原因结合所以各种摩擦不断,但我懒得和他吵架,感觉就像整个人躺在泥潭里,什么都不重要了。接着,陪陪出世了,婆婆从乡下过来带孩子,婆媳关系从来难处,更何况我和张鲁这种情况,于是我的日子更加难过,这时,单位里来了新人——汪桥。
第一次见到汪桥是一个落雨的清晨,我伏在办公桌打算开始每天都要重复的工作,“嗨!大家好,我是今天新来报到的汪桥,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我闻声抬起头,仿佛一阵强力的电流经过了我的全身,他简直就是吴越的翻版,连声音都像,他彬彬有礼中透着一股故人归来的温暖。
女追男隔层纱,老话真是有道理。喝过一次咖啡之后我们的关系不断升温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有了开头的一幕。我之所以辞职并答应不再见汪桥,是因为太了解张鲁的为人,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况且从不名一文到市长的乘龙快婿,他怎么肯放弃这到手的一切?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想逼他,我怕他伤害我的汪桥,更害怕他夺走儿子不许我见,以他的人品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日子过得再拧巴也阻不住时间的脚步,几年过去了,父亲退休了,儿子也要读初中了,我动用父亲以前的关系把儿子送到国外读书,我父母不放心这唯一的外孙就跟了过去,国内终于只剩下我自己,我等着一天等了太久。
这天晚上,夜凉如水,我开了一瓶红酒把张鲁约上了天台。月色下我长发妖娆,酒红色的简约晚礼服勾勒出动人的腰身。我笑得妩媚,像一只复仇的火狐狸。
张鲁看得眼都直了,眼神里充满了情欲,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亲热了,他咽了口唾沫,强作镇静道:“莉莉,今晚怎么穿这么美,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我玉手纤纤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满眼魅惑地瞟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杯红酒,语气轻佻:“我美吗?比你昨晚睡的小妖精如何?”
张鲁愣了一下,为掩饰慌乱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求饶似的:“你都知道了?可你总不理我,我是男人嘛,总有正常需要啊!现在儿子不在,我们好好过过二人世界吧!”
“那当年你杀了吴越,也是正常需要吗?”我晃动杯中血一样的红酒,轻抿一口嘴角浮上一丝邪魅。
“你......都知道了,呵呵,不过无所谓,因为你没有证据,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啊,”张鲁如释重负般地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想知道为什么吗?没错,就是嫉妒,我一个农村穷小子,考上了大学又如何?最多还不是考个公务员从底层做起,样样都不如你们这些官宦子弟,吴越可怜我和我做朋友,其实我却恨死他了,口含银匙而生不说还有你这样漂亮的女朋友。不过他也真够傻,和你好了这么久居然没睡,让我捡了个便宜,哈哈!”
我心中一阵刺痛,几乎站立不住,赶紧不露痕迹地用手扶了一下栏杆才不致跌倒,面上却云淡风轻一脸不屑:“你捡了个便宜?我呸!那天不过是月事未了罢了,你也配!”
听了这话,张鲁的脸一下子黯淡下来,我心中一阵快意,又继续道:“还有陪陪,他也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记得那夜我说回娘家了吗?其实是和情人欢好,没错,是汪桥,我们早就认识!他去我们单位也是老爷子托人找的关系,在老爷子眼里,汪桥比你重要的多!”我说谎的本领原来不差。
“你胡说!我不信!”张鲁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但他仍然嘴硬,“即使是真的又怎样?你还不是我的老婆?而且以后一直都是!”
我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毁了我一生的人猛地抽搐道:“啊!药性发作了,我肚子好痛!”
“什么?你下毒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张鲁的脸陡然变成了紫色,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清晨,阳光前所未有的明媚,我身穿一袭白色纱裙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和一张晨报来到吴越的墓前,清风徐来惬意无比,我站立良久把花和报纸放在吴越的墓碑前,晨报上头条用大大的黑体字赫然写着:前市长女婿暴死家中天台 死因系心脏病突发兼饮酒过度。
墓碑上吴越的笑容依旧让我觉得无比温暖。,就像此刻我身边的汪桥,可以放心依偎。
当法律不能维护正义,那么只能自己动手。张鲁的死因,只有我知道。他死于绝望和害怕,他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都被我否定,我的初夜,儿子......其实都是他的,那有如何呢?酒没有毒,他却吓死了自己,因为他心里住着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