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尹然笑嘻嘻面对一阴翳与不满的史明苏。三沓红票票砸在史明苏身上,如她所料,千树万树梨花开。对付史明苏,最粗暴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钱砸。
“这是什么活??这么多钱?”史明苏睁大了眼。
尹然挑眉:“不能说。说了没钱还没命。老板说了保密!”
史明苏还想刨根问底,尹然伸着懒腰找了睡衣去卫生间:“连着开了6天车,累死老娘了。明天你把车开去保养啊。我明儿还得回单位上班。”
“我跟你老板说你病了,别说漏了。”
“他要不乐意,我就不干了。”尹然撇撇嘴,不以为然。
史明苏倒是没觉得自己老婆的任性是一种无理取闹。相反,他认为她的这种任性是一种应该。当然偶尔也会不爽,但不会因此燎原战火。
他们的朋友曾说过,史明苏跟尹然这对夫妻简直就是一对极品。
尹然几乎包揽了家里家外所有的一切,像汉子一样宠溺着史明苏。他不会赚钱,她赚。他不会做家务,她做。他不会带孩子,她带。他不会伺候老人,她去。他不会甜言蜜语,她不用他说。
尹然的闺密不止一次说尹然,你这么惯着史明苏,对吗?
有什么不对的吗?
为什么一定是男人在外面跑荡赚钱养家女人在家带孩子呢?她跟那些天天宠着惯着自己老婆的男人有区别吗?女人可以享受那种五好男人的娇惯,为什么她就不能是五好女人娇惯自己的老公呢?
婚姻里没有动荡,没有磕磕碰碰,没有争执。不能算完整的婚姻。就好比很多人说没生过孩子的女人,不是纯粹的女人。
尹然觉得说那话的人根本就不是人。
为什么人一定要以别人为标准来限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别人怎么生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别人有怎样的生活方式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党都说了,借鉴别人的优点,剔除不适当的缺点,取其精华才是学习的标准。
她想怎样生活,碍着谁了?
话说回来,那次史明苏萌动的意外,尹然处理得很戏剧化。
那姑娘姓董。
除了这个,那姑娘叫什么,长什么样,做什么的,多大岁数。她一概不知。也没想去知道。
闺蜜问尹然,想离婚吗?
尹然说,想过。
闺蜜问,哭了吗?
尹然答,哭了。
尹然想的东西,比闺密想的更多。
还没有实践离婚,她已经想到如果离婚自己的父母会有什么反应。不去考虑公婆会有什么想法,因为他们没有生养过她,她跟史明苏结婚,就是他们的儿媳妇。是儿媳妇,就有了彼此的关联。如果她跟史明苏离婚,这一点点的关联都没有了。再加上她是外地人,跟他们几乎可以说老死不相往来。
她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给她找相亲对象,第一时间把她再嫁出去。因为她爹认为,一个女人有一个男人在身边才是完整的。先不说生活中男人扮演的角色必不可少。闺房密事也是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她太了解她爹。
所以,她觉得,与其去找个跟自己不搭伙的冤大头天天面对面,不如跟史明苏将就着过下去。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不离婚,也不互相干涉。
尹冉在家里用电脑查资料。打开浏览器查看资料的时候,音乐推荐是一首叫《董小姐》的歌。她一时好奇,点开了播放。
一首求爱到哀伤的歌曲。
她是这么理解的。
听着歌词,想到史明苏给那个董姑娘的留言,突然觉得很应景。莫名的,她笑了。
自己果然是个恶毒的女人。
这种时候居然能笑得出来。
那天,她准备带着孩子跟闺蜜去吃饭。电话一响,她火急火燎带着孩子跑了,电脑也忘了关。《董小姐》就在家里循环播放着,直到史明苏回家。
尹然晚上回到家才想起来音乐没关。看史明苏没什么反应,她也没当个事。
她不是一个十分执着的人。
当她打算放弃之后,绝不会再去纠结同一个问题。
那时候在微信朋友圈有一句十分流行的话:我捧着你,你是个杯子。我放手了,你就是玻璃碴子。
这句话,尹然诠释得很好。
因为,从那之后,尹然不再惯着史明苏了。
以前,史明苏晚上会吃宵夜,无论多晚,无论她困于不困睡没睡,都会去给他做饭。家里的永远都有史明苏喜欢的零食,食材,饮料。去外面做什么,都会提前回家给史明苏做饭。不管他吃不吃,也不会让他饿着。
现在,史明苏晚上说有点饿了。尹然一翻身,当没听见。史明苏拉开冰箱,除了她和孩子的零食,史明苏喜欢的,不再是首要。出去玩就痛痛快快的玩,不再想着她不在家,史明苏会不会挨饿。偶尔史明苏犯少爷脾气,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忍让着他,敏捷的反应速度和倒豆子一样的语速叫史明苏气结。
她活得潇洒自在,开心又轻松。
如此过了多久,尹然忘了。
史明苏迫不得已又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尹然肆无忌惮的无视。
忽然一天,尹然发现。史明苏转变了。
少爷脾气小了。大男子主义收敛了。说话轻言细语了。偶尔还会做拖地这些家务活了。
连闺蜜都发现了。惊奇的问她做了什么。她惊悚的答,自己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他会改?”
“也许就是什么都没做,他才改了。”
真正让史明苏感触的事,是他一个朋友离婚的消息传来。那人跟他媳妇结婚本身就曲折。好不容易结了婚,谁也没想到结局是个离。
一天,史明苏躺在床上跟尹然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尹然正在看书,听他说话,也没抬头去看他。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十分疑惑:“离婚有意思吗?要离婚还结什么婚?”
尹然看向他,不明白他突然的义愤填膺从何而来。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尹然看了过来,长叹一声说:“老周离婚了。小西也离婚了。咱周围这些夫妻,没剩几对了。”
尹然勾唇一笑:“花花世界,太诱惑。”
他闭上了嘴。
或许,听出了别样的意味。或许,觉得尹然的笑是在嘲弄。或许……
尹然放下书,准备睡觉。没再继续刚才那个问题。
然而他上了床,斜躺到她旁边,“陪我说会儿话吧。”
她闭着眼说:“我要睡了。”
他突如其来的愤慨:“陪我说会儿话怎么了?”
她睁开眼冷笑:“我空的时候你怎么离开电脑松开鼠标来找我聊天?你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嗨皮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跟我聊天?我准备睡觉了你想起来聊天了。”
“你什么意思?怎么一说话就呛火?”他一脸的不耐。
她面无表情,“字面上的意思。”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他也冷了脸。
她闭眼:“不能!”
史明苏咒骂了两句翻身起床。打电话问朋友都在哪儿玩,说家里呆不下去了。
尹然莫名的来了脾气,倏地坐起,冷声道:“你多大了?17、8吗?还要我跟哄儿子一样天天哄着你啊?我他妈明天上班你不知道啊?你能在家里想睡几点睡几点,我能吗?我陪你聊完了,明天起不来,你起来给孩子做早饭?啊?大爷,你他吗是不是闲得蛋疼有力气没地方使了?你要真那么闲,你把家里柜子擦一遍啊。你拖地去啊,洗衣服啊,刷马桶啊,清理洗手台啊。”
史明苏被她骂得一愣,阴着脸盯着她。她深呼吸之后,倒下盖上了被子睡觉。
明知道他就是个大少爷脾气,还去跟他生气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刚才不是挺能说吗?继续说啊!”史明苏坐到单人沙发上冷笑。
这种争吵不是第一次,尹然清楚,这种争吵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更清楚,在气头上绝对不能话赶话。赶出来的话伤人。伤他,也伤自己。所以她沉默。
“你如果还想听不可理喻的气话,可以去看肥皂剧!”尹然的冷静又回来了。她似乎很少有失去理智的时候,或者说,别人越是不冷静的时候,她反而会更加理智。理智到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