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九)

2010年的6月25日,我和韩哥踏上去浙江金华的路程。这是我第一次要长时间的离开生活了近40年的北京。在韩哥准备去那边工作之前,我们也征求爸妈的意见。他们是很开明的,说,只要我们觉得好,那就去。

我父母属于早婚早育。二十岁,他们结婚,二十一岁就有了我。所以刚过60岁的爸妈,对于现在人来说是很年轻的。所以我们远离他们,也没有太多顾虑。对于我们的远离,他们也能欣然接受。

在我们到金华的第二年,老爸正式退休,虽然已有近两年的过渡期,但实实在在的退休后,他却有诸多的不适。虽然在这之前,我们都有心理建设,包括又重新购置一处房子,让他远离二局的家属院,不和我妹妹一家人处在同一屋檐下。为丰富他的退休生活,我们为他准备书法全套,妹夫为他购置了一个二胡。但是我们所有的努力,在他的退休综合症面前,全都发挥不了做用。那时的我,只要一看到我妈妈打电话,心里就会不自主的紧张。我妈妈打电话的内容,一半是哭诉,一半是发泄。每每这时,我一边倾听,一边劝解。那时的我,既是女儿,又是心理按摩师。隔一段时间,我会给老妈订上一张机票,让她和我们住一段时间,以缓解她和老爸之间的矛盾。我老爸,我也说不清他到底是种怎么的性格。在单位,他对同事和领导都是和颜悦色,他们都说我老爸脾气好,人实在。到了家,象完全变了一个人,稍有不如意的时候,就会大发雷霆。如果再倒退三十年,估计他又该家暴啦。我不知道,明明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却把最不堪的一面都给了他最亲近的人。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所有人都怕他,而不是敬他。包括我的姑姑和表弟妹们。可对于所有的家庭成员。如果遇到困难,他又会无私的伸出援助之手。这样的双重性格,让我们又爱又恨。我妈,年轻时,漂亮,心灵手巧,同时也有一些小倔脾气。五十多岁时更年期时虽然有些变化,但因为我爸那里没退休,对老妈还是很宽容的,所以老妈的更年期平稳度过。过了更年期的老妈,变得越来越平和。对老爸也是很容忍。她的心愿是我爸的退休综合症能够尽快过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对于老爸无端的生事非,无故的找茬。老妈还是感觉委屈,憋屈。自从爸妈离开农村老家,老妈没有了属于她的朋友圈。这时能让她倾诉委屈的只有我。在老妈无法忍受老爸的时候,会和我们住上一段时间,开始的几天,老妈的心情明显好转。影响她心情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慢慢散去。她开始担心老爸,是不是吃不好,是不是喝不好。反正就是想回去照顾老爸。在我们刚到金华的一两年,我老爸总是摆着他的大男子主义的做派,不仅不会主动承认错误,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会主动给我妈打个电话,在他的概念里,从来没有示弱这个东西,他觉得那是很没面子的事儿。其实在家庭生活中,哪里分得清对与错,家,根本也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大家在一个相互都觉得舒服的状态中生活罢了。后来,我感觉到,如果让爸妈这样两边分着生活,这样又回到他们年轻时的状态,让他们今后的生活还要重新的磨合。于是我会以他的宝贝孙女想他为由,让他也来金华小住几天。我们也会利用休息时间,带着他们去金华周边看一看,玩一玩。

到金华后,我爸会以见过大世面的眼光看金华。他嫌弃金华地方小,一小时能绕个全城。到餐厅,他总是嫌弃服务不到位,什么吃完虾,没给上碗洗手的茶水,什么服务员不知道给鱼剔骨啦。我们都知道他实际是摆谱,就是想告诉人家,他是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来的,见多识广的。我爸在金华最爱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买东西,塞满我们的冰箱。我们住的楼下,就是市场,平时我们每天会到楼下采买新鲜的果蔬,其次,这里商贩会将蔬菜小单位化,方便居民采购多样化。还有南方人,买菜是很挑剔的,即便是买几根豆角也要反复挑选。我爸去买菜就是去批发,挑,根本不可能的,那是对菜农的最大不尊重。一定是装上一袋子,称好付钱走人,绝不拖泥带水。于是,我每天都会悄悄的丢掉一些不新鲜的蔬菜。老爸喜欢买的另一种东西就是猪肉。金华人买排骨的单位是根。我爸买排骨的单位是扇儿,以至于人家把我爸当成开饭店的老板,热情的告诉他,以后可以直接给他送到店里。这时的我爸,会很开心,因为此时的他最有成就感。

金华是浙江省的一个地级市,义乌都是它的管辖范围,这里对男士的称呼都是老板,对女士的称呼为老板娘,从这称呼中,就能感觉到,金华人做生意那是印在骨子里的。想一想,十多年前,路口发生个交通事故都是宝马碰上奔驰,金华人多豪横,脑补一下就知道了。

金华是个盆地,周边都是山,自然风景也是很美,周末休息,我会带着爸妈去玩一玩,转一转。秋天,十里桂花廊,整条山谷都被那桂花香熏醉了,只要踏进去,就不想出来。以至于过去那么多年,仍然念念不忘。春天,汤溪的油菜花海,随手拍都是大片。我妈玩得很开心,我爸很扫兴。我妈拍照片,我爸象牛一样,头也不抬的径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去哪儿吃饭。

我们在金华的四年多的时间里,记不得爸妈吵过多少架,也记不清他们来来回回有多少次,反正我妈就这个时候患上高血压,当然,这其中也与我姥姥赡养问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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