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故事里,有人做了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有人说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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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之梦》是赖声川的剧本,以五号病人为线索,串联了几个主角的前世今生。
其中涉及的命题宏大而普遍:亲情,爱情,命运,挫折,无常,名利,自由......故事与故事之间,是“梦中梦”的嵌套关系,前一个梦是后一个梦的线索,后一个梦是前一个梦的结局。
这是一次很特别的阅读体验。
由于体裁的特殊性,剧本天然就包含了人物对白、细节动作、转场切换、角色分配,以及布景、道具、灯光、时间计数和画外旁白等多类型的信息呈现——多种不同形式的文字,在脑海里自动形成画面,对故事的印象和感知,也变得多维而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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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生中的谜,必须用别的谜来解。就像有的梦要穿过其他的梦才能醒来,你必须一个个走过,才能走出这场连环梦。”
吉卜赛人这句话,是开启和贯穿整个故事的钥匙。
——或许人生也是如此,带着疑惑出发,在一路跌跌撞撞的求索中,饱尝离合悲欢,最后寻得关于世界和自我的答案。
五号病人:我“莫名奇妙”的宿命
“自从有一天,有个我不认识的病找上了我,一切都改变了,我没有选择。我认识这个病菌嘛?它为什么要找上我?我不知道,可是它就是来了!......我们嘴巴上每天喊的‘自由’根本就是个屁,我们哪儿来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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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纠结、孤独,对“寻找自我”执着且坚定.
——他是一个罹患怪病却不认命的人,“五号病人”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住院编号,他的身上,有我们每个人的影子。
在本该事业有成的年纪,却遭遇了妻离子亡,甚至还患上了不为人知的怪病:亲人,爱人,事业,健康......拥有的幸福全部失去,而他却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样的变故,令他感到崩溃和迷惘。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世界就失控了,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自己成为了被恶魔选中的倒霉鬼。
他不甘心。
他不想就这样停在痛苦的当下,他想自救——于是,他踏上了寻找前世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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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异国他乡邂逅了偷渡的少女江红,两个人彼此相爱、彼此陪伴又最后分开;
他在杜象城堡,看见了一幅中国女人的画像,进而聆听了这个叫“顾香兰”的女人追求自由的一生.
最后的最后,五号病人在一场又一场梦境般的命运交织中,领悟并接受了宿命的因果——生而为人并非自由,虽然看似可以做出选择,但无常的际遇,又让我们实实在在被命运掌控着。
五号病人的宿命,缘于顾香兰与伯爵的恩怨纠缠,导演在这里借用了佛教因果的理论,来解释宿命的“无常”——若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则可看做是厄运的随机概率,毕竟人生的际遇,就是无法预测和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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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到来之际,五号病人加入了狂欢的队伍,希望传说中的美好愿景,可以带走二十世纪里战乱、欺骗、悲伤和死亡。
2000年的某个夜晚,他在台北病房,安静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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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我们的身体,是我们自己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我们是自己的建筑师,盖了自己的房子......我的故事讲完了,终于懂了,这次这个房子没有盖好,希望以后有机会盖得更好。”
五号病人的一生,也可以被认为是一场梦境,如同他讲述寓言一般。
——这一次,他的妻子成为了梦醒离开的牧羊人,而他则被留在痛苦的梦境中,苦苦寻找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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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梦醒来,才能进入下一个。
倘若人生,本就是被串联的、多彩多姿的梦,本就是带着“未知”走向“已知”终点的过程,那些痛苦和失去,那些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这一次,或许可以变得轻一些。
睡着的人,无法叫醒梦中的自己。
倘若悲欢离合,只是梦境的交替,感受当下,珍惜拥有,然后义无反顾地向前走——或许,才是梦中无能为力的我们,唯一的使命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