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声响了两下,这是每天天一放亮彩珠就能听到的声音。紧跟着就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从窗台下走过去、最后消失在屋子的后面。这是傻子他爹上厕所的声音,天天如此;她已经留意有几天了。窗台下拴着的那条大黑狗并不是每次见到自己都拖着铁链子身前身后的转悠了。一般十到十五分钟以后,房门又“咣当”一声儿,一阵细微的声响以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光线更加朦胧了,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吧。往往这个时候傻子山娃也是睡得正香的时候;高亢起伏的鼾声填充在土屋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掩盖了墙角蟋蟀的弹奏。
等到光线把室内照得能看清人的模样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外屋的响动声一直延伸到院子里。两声吆喝过后,紧接着就听黑狗“汪汪”的叫唤了两声;很可能它的屁股上挨了一脚。接着就是扫地的声音、树枝折断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好像故意做的很大。彩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土炕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做饭。这一切并不影响傻子的清晨美梦――一根长长的口水正从他那如同阴唇般的嘴角流了下来。
“十分钟――从凌晨第一声门响、到老男人从厕所回来、这段时间足有十分钟。回屋以后他是不进里屋的,并且在这段时间里通往外面的那扇木门是没有任何防范的。”彩珠在心里盘算着。“从厕所回来到老男人起床,这段时间至少有一个小时。”
她浑身颤抖,慢慢的将身子往旁边移动,尽量离山娃远点儿。然后她侧过身用一支胳膊支起身子,并迅速把两腿搭在炕沿上。再往下一点儿,两只脚就准确的穿进了地上摆放整齐的那双布鞋。她轻轻的扭头向山娃望去:傻小子睡的正香。衣服早就穿好了,她尽最大努力屏注急促的呼吸,又轻轻的躺回被窝儿。这是一夜里进行了两次的同样演习。一切都如同她预料中那样,只是身上不停的冒汗、不停的颤抖。她把自己绷得紧紧的,尽量克制着。但是仍然缓解不了紧张,钻进耳朵里的不单单是蟋蟀的弹奏声,还有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鸣叫。她就那样平躺着,体内的生物钟告诉她离第一声门响不远了。
' 决定,是她观察了多天以后做出的。现在马上就要实施了。想到马上就要自由了,离开这座野蛮的人间地狱,想到逃出这片森林、不久就可以看到娘了,看到哥哥了,她激动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也不知道二妮她们在什么地方,她们也会遭遇和自己一样的恶运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也带着她们逃出这里。可是现在到什么地方去找她们哪。还是算了吧,自己能平安逃出去,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回到家以后马上就去公安机关……
“咣当”外屋的门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