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安定的生活，不再杀人，不再极端，只要你嫁给我。”

        谭震六岁认识珊珊。

        A城是个黑帮头子聚首的地方，六岁的谭震已经知道怎么把一把崭新的奥地利格洛克17型手枪拆开再重新装上去，他骄傲的昂首在同龄小子艳羡的目光里把枪拍到桌子上准备回家，听见人群中一声：舞枪弄棒，人性本恶，呵——

        这是五岁的珊珊跟谭震的第一次见面，素来受到夸赞的谭震自然是对这句话又惊又怒，他预备揪起那人的领子时，才发现这人跟自己和周围一些皮小子完全不同，触手是滑腻的奶白皮肤，手中揪的是粉色的蕾丝领边，谭震一下子收回来自己的小黑爪，生怕弄脏眼中这个瓷娃娃复又把手伸出去似乎想拍拍她，又恼怒的收了回来，女娃整了整自己的领子，大眼睛一斜：“怎么？谭叔叔跟秦先生没教你拳头不是冲女孩子挥的吗？丢人，呵——”

        第二声？！

        他今天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死丫头呵了两声！岂有此理！他正咬牙的时候，秦先生抓着后脖子将他带了回去，第一次见面，素来风头颇盛的谭小公子铩羽而归。

        秦先生是早年跟谭震父亲一起打天下的军师人物，现在做了谭震的老师，专门管教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后来谭震问家中仆人，得知这姑娘是秦先生收养的孤女，习医术，秦先生膝下无子，对这个小孤女宝贝的紧，无姓，唤珊珊。

        政府在这一年打黑除恶风头紧，谭先生怕谭震出事，将他跟秦先生一起送到C市避着，珊珊自然也跟了来，彼时珊珊已经十九岁，不再是当年跟小少爷针锋相对的黄毛丫头了，二十岁的谭震是被父亲拿着枪抵脑门儿上逼出来的，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可能服，就天天跟珊珊斗智斗勇，秦先生得管着他爸那边的生意，自然是没空理这两个小鬼，一来二去，便生出来许多其他东西。

        嘭——

        “谭震！！！”一声女子尖利的吼声，然后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谭震胳膊上的血洞正泊泊留着鲜血，泪水横七竖八淌在珊珊的脸上。

        并不知道是哪家派来的，点名要杀秦先生的女儿，今晚谭震赖在珊珊房里不走，这才有了刚刚这一幕

        取了子弹裹着纱布的谭震失了几分戾气，眼瞧着在身旁忙碌的小女子 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说：“不是心里有我吗？为什么不答应跟我一起？”

        “你知道的，你知道为什么谭震。”用力想抽回手，谭震抓得太紧了，紧着手臂上的伤口又见了血气，珊珊赶忙撤了力。

        “我不知道，你跟我说你到底觉得我哪里不好？”

        “谭震！因为你是谭震！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过这样的日子！我想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的生活！你呢？你能做到吗？你不能谭震！你这些年手上沾了多少血！无辜的有罪的不知道原因的多少条你数得清吗？未来还会有多少次像今天这样的事你能说的清楚吗！谭震……我很累了，秦先生，是我在这个黑暗的版图里唯一能接受的人了，我没办法再背负一个你，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想过普通的生活！”病房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大哭声……

        谭震一时间沉默了，他面对着眼前这个哭的毫无形象的女人，还是在他心上的女人束手无策，他无法面对她的质问，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面对的危险历历在目……

        安稳……？从来杀红眼的谭震，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了，他当年冒着被老爸一枪崩了的风险回到A城，大家都知道，他求的多了，就是没有安稳这两个字，而今他爱的人要安稳，他第一次不再胸有成竹，像一个不知道怎么办的孩子一样无措……

        珊珊推开门走了，谭震看着她柔弱的背影，忽然很害怕，这一出去，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珊珊！我给你安定的生活！不再极端，不再杀人！只要你嫁给我！”谭震红着眼睛吼出这句话。

        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