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暹罗猫在这座潮湿的老城里已经住了两三年。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什么事,又似乎在安度晚年。
绿色藤蔓缠缠绕绕,似乎要霸占整堵墙,似乎要吞噬掉猫的目光所及之处。它越来越不温柔,并且它狂躁的脾性随着藤蔓的密度增加而增大。原本想要靠近却不敢靠近它的人看着它恐怖的眼神便绕着弯儿走;原本不喜欢它的人暗地诅咒它,恨不得它早点消失掉。可是谁都不曾知道,它也是只有故事的猫。
小猫在遇见她的时候还不是一只孤单的小猫,它是有朋友的。我不想把它再称之为一只小猫,因为心疼。譬如你去说一个笨小孩的时候,你去说成一只笨小孩,本来要表达成可爱结果却变了味。
故事的开始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故事的过程也并没有猝不及防。简简单单,普普通通,仅此而已。
小猫是在一个特别安静的午后才遇见她的,那时的小猫,眼睛还看得到彩色。小猫在脑海里是这样描述那天的,风里带着一些甘梅味儿,她背着斜挎包,踩着人字拖。午后金色的阳光恰好温柔的将她包裹住,小猫它想着如果那女孩愿意像太阳一样也温柔的抱着它的话,它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猫了。
越来越近,她越来越近,小猫心里开始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女孩在它萌萌的眼神注视下停住了,小猫很开心很开心。它觉得生活充满了意义,它的鼻子里闻到的只剩下女孩的发香。
它眼里闪耀的精灵很美。
只是,她并没有看到它的眼睛,只看见了它残缺的尾巴。没有提及小猫的尾巴如何残缺的原因,就暂且将其作为一个谜底吧!她看着它的尾巴,看了好久好久,然后转身跑掉了。小猫愣在了原地,它的世界开始崩塌。
它不知道她最厌恶残缺的事物,因为她从记事起就生长在一个不完美的家庭。她父亲是个残疾人,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他们父女两个人离开了。她靠着别人的补助一直上学,成绩优异万事都想接近完美的她最厌恶残缺,因为它们时刻提醒着她她是一个穷人她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看到那只猫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因为她也是个女孩子,也会喜欢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但是她走近的时候,发现它是一只断尾猫。不管它是不是暹罗的猫咪,也不管她是不是一直都向往那个地方,也不管她脚上那双鞋子快要断掉。这些统统都不管,她就那样留给小猫一个优美的背影。
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
她还是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是她的家。至于小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它太顽皮。小猫有自己的主人,只是也无异于一只流浪猫。
它的尾巴是因为因为偷吃了家里的鱼才被弄断的。自从它偷吃了鱼以后,主人再也不给它喂食了。它就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开始了自己的旅程。也许你会说顽皮用在这里不合时宜,其实不然,无论是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顽皮始终是一种天性。流离失所不忘记顽皮,这才是生活。
生活中不可能总是会出现偶遇的,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小猫不在了。她庆幸自己没有再遇见它。
后来,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里,她失去了陪了她十几年的一无是处的父亲。她大笑然后冲进雨里,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她觉得她嘴要撕裂了。因为父亲每次看见她哭都会生气,她怕他生气,哪怕他一无是处毫无存在感。
她闹腾完了之后,瘫倒在地,根本不管地上究竟多么肮脏。大雨无情的淋着她的全身,似乎也在嘲笑她的悲惨。然后小猫就出现了,它爬到她的脚边,舔着她那双穿着人字拖的脚。她打了一个激灵,立马坐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浑身湿透了的猫,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是那个断尾猫,她下意识的想到。
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过,于是眼泪肆虐。她知道它并无恶意,她知道是她太过敏感。
她爬起来的时候,小猫已经爬到了她的怀里。她抱起它,然后回那个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家里了。她问小猫:你孤单吗?回答它的只是一声喵…她苦笑着说实在不懂它。而它只是想告诉她,它不孤独,因为她把它带回了家。
她陪了它几个月就不在这个世界了,因为她觉得生活索然无味。她终于停止了顽固的奔跑,她终于在一个阴天做了一个她最拿手的抛物线运动题…这世界依旧无情,始终不会因为谁离开而震动。
它看着她像一只蝴蝶一般轻轻落下,在地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花…它的眼里有无数个精灵涌现,它的心跳甚至比第一次遇见她时更猛烈…它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它还是很努力的舔着她的脚,希望她像以前一样站起来。只是一切都是希望,而希望不如希望般美好。它看着她被人抬走,然后它回到了那个永远不会上锁的家,等着她放学回家。它不知道世间上有星期天这个概念,它不知道的太多。
再后来,故事就结束了。其实她不该离开的,纵使生活无味,也不该如此。
其实有人一直都陪着她呢!小猫它想告诉她的太多,可是它不会说话。它只能这样想着:那天早晨她上学去了,邻居家叔叔偷偷拿了一些米放在了家里的米缸里,有个婆婆给家里放了一些鸡蛋和水果…那天下午她回家的时候,她身后不远处有个男孩子一直跟着她,直到她上了楼。
然后后来每次放学,每天男孩子都会出现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上了楼再离开…恰好不过的是她也喜欢他,只是她不敢表白,他害怕她拒绝。只可惜她离开了,故事就不能继续了。
所以,活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请选择活着。活着才无限可能,而死了什么都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