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二十四节气歌好像是课堂里学的,朗朗上口,简单易记,就像念顺口溜似的记下了,一直到现在还能很顺畅地背诵——看来童子功的确重要,省时省力效果好——可也只是会背、知道那些节气的顺序罢了。
后来大一点了,有感触的几个节气大概属芒种、冬至了。
每年芒种时,都会有布谷鸟好听的叫声提醒农人收割小麦,老家有个词形容这个时节,叫“焦麦炸豆”——焦黄的麦子、黄豆等农作物要适时收割,不然麦穗易断,麦粒易落,黄豆则会自己炸开壳,不光影响收成,还影响下一季作物的耕种。
赤日炎炎下,汗流浃背的大人们忙着割麦打场,小学生们则会有一小段时间的“麦假”,因为农忙,老师们也要管庄稼的。小学生们一般都会在从家到麦地那一段路上捡麦穗,帮大人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
对冬至印象深刻,大概源于吃饺子的习俗,老家冬天冷,饺子的形状跟耳朵相近,据说冬至吃饺子可以防止冬天耳朵冻伤,家家户户到这一天都要吃饺子过节,即使中学住校时,这一天的午餐时分,也能吃到母亲包好煮好送到学校的饺子,现在想来,格外美味。
哦,对了,来此地久了才发现,这里的冬至吃汤圆,且冬至要给过世的亲人上坟烧纸钱,几乎相当于老家的寒衣节了。
忙碌的生活中,真正开始关注、留意节气的变化,是由于G老师时时地提醒。
G老师是清雅安静的人,“静水流深”那种静,可以专注于自己世界、与自然共鸣的那种静。与她相处久了,不由也受了影响,会在某个时刻静下来聆听自然的声音,感受它的节律。
霜降那天,C煮了桃胶银耳百合粥带给我们吃。之前吃过她煮的同样的粥,口感相当好,可那天,粥的样子看起来都不一样,没有这几种食材煮在一起的胶质粘稠的观感,入口一嚼,桃胶、银耳、百合全都硬脆硬脆的,我脱口而出:这次是不是煮得时间短,或者火候不够?
C有点吃惊:跟以前一样的啊!她自己也赶紧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次味道差这么多?
G老师尝后想了一下,说:节气,节气的原因。霜降嘛,就是收缩、收紧的,同样的材料、时间、做法,煮出来也还是不一样。
我恍然大悟:哦哦,是了,以前我夏天在这里炸过几次油条,都挺好的,那次回去过寒衣节,用了更多的酵母和更高温度的水,最后炸出的油条还是硬邦邦的,很难吃。当时到底没想明白原因,现在才知道。
霜降那天,还感受到了烦躁、莫名其妙想发火什么事都无法静下来做又有些伤感无助的情绪,像极了母亲病重时刻我的状态,没来由地出现的,那种感觉真的就是有股洪荒之力推着人的血脉运行,单凭觉知和意识似乎很难控制。
明日立冬。在母亲的三周年祭日里,寒冷、疲累到提不起精神的心境下,总算没有像往常一样淫雨霏霏。
时光真是好药。
在被碾碎后重拼起来自我的时光里,遇到那些有意无意做我医者的贵人们,因他们全然的接纳、关键的陪伴和适时的指引,让我在一片废墟上逐渐长出新芽,长成一棵坚韧淡定的树,长成与生活和解的样子。
嗯,“祭神如神在”,只有智慧如夫子,才能那么传神精确地用这个“如”字吧?!
那,我也“祭母如母在”。
愿各自安好!今后,日日是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