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我所有的朋友致意!愿他们在漫漫长夜后还能看到灿烂的朝霞。而我,这个急不可耐的人,就先走一步了。”
这是斯蒂芬·茨威格《绝命书》的最后一句。他真的是个“急不可耐”的人,三年半以后,现代史上最惨烈的二战结束了,他没能等到这一刻。
但是对于见证了历史上理性所面临的最可怕的失败与残暴所迎来的最疯狂的胜利的茨威格,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如果你读了他流亡海外时完成的回忆录《昨日的世界》,感受到维也纳带给他的那份精神洗礼和指引,就会感叹他能在流亡中坚持这么久实属不易。
茨威格用“一个太平的黄金时代”形容他成长的时代,也就是一战以前的时代。特别是音乐之都维也纳,它能将所有的反差和谐地融汇在一起,“随心所欲地去生活,也允许他人去生活”是维也纳的座右铭,这座城市中的每位市民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熏陶成了超越民族主义的人、世界主义者和世界公民。
虽然中学时面临的是僵化、强制、无聊的教育模式,但维也纳崇尚文化艺术的氛围让茨威格和他的同学们能够在课外充分享受阅读、创作、欣赏戏剧和音乐的快乐。他也早早地学会了敞开了心灵将世界包容于胸怀之间。
青少年时的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越美好,茨威格就越无法接受后来欧洲的全面滑坡,他也因为坚决反战的立场而被迫流亡海外。
而写作回忆录《昨日的世界》时,茨威格在异乡却没有任何可供回忆的材料,他的旅馆房间里没有一本自己的书,没有任何笔记和朋友的信件,仅仅凭着头脑里的记忆写出这部动人心魄的作品,你就知道“昨日的世界”,不管是带给他美好的部分还是带给他伤害的部分,在他的生命里是刻下了多么深的印痕。
感谢茨威格笔下昨日的美好世界,也感谢他困顿之中对未来没有绝望,还在祝愿友人能够看到“灿烂的朝霞”。八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朝霞”仍然不时被“乌云“遮盖,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茨威格对今日的世界又会如何评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