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钟突然听见电话铃响,打开看见是家庭短号,爸爸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我本能地心里一惊。
平复心情接通电话,爸爸的声音平缓有些试探地问我,今天有没有提前安排好的事情。
原来爸爸和妈妈今天要去一个村子里,爸爸说他的一个姑姑去世了,他和妈妈要去看一看的。
天气炎热,爸妈骑车出行有些畏难,就想试探着问我有没有时间,来做他们的司机。
其实这么大热的天,爸妈回到村里参加这样丧事,我作为女儿是不太支持的,毕竟不是太亲近的,妈妈甚至都不太认识的。
爸妈的事情更重要,我的时间可以调整。
约好时间早上七点,我去爸妈家再说说聊聊再做决定。其实爸爸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只是想让我按个确认键而已。
6:30分,我开车进爸妈的小区,发现小区里的没有空余车位。想着这个时间点开车上班的人都还没出门呢,那么就把车停到妈妈的小区外吧。
进到爸妈家,他们还没吃早饭呢,妈妈有些焦急,等待着爸爸一起共进早餐,爸爸正在卫生间里刮胡子呢。
看看妈妈的表情,我知道妈妈又着急了。妈妈遇到事情容易着急,那么就趁着爸爸还没有准备好,我为妈妈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和情绪处理吧。
妈妈对爸爸早上的表现很不满意,她絮叨着向我说着说:你看这饭菜都放到桌上了,你爸爸就磨磨蹭蹭的真急人啊。
那一刻,妈妈的注意力都在爸爸那里。她的关注点都在爸爸做的不足的地方,她有些着急有些不满意却也在隐忍着,她说有点头晕了。
我到妈妈身后,为她做着简单的处理和敲打,一边和妈妈说着聊着。一会儿功夫,妈妈的关注点就回到自己的身体感受上了,然后说头不晕了。
然后爸爸妈妈就开始吃早饭了。
爸妈一边吃早饭,一边聊着那个去世老人的事情,听得出爸爸对于要不要回那个村子去,也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天气那么炎热,毕竟他们年龄也不小,毕竟也不是特别的亲。
但爸爸还是做出了决定,他说于情于理都要去的。爸爸说这个长辈去世以后,同村近亲的人中只剩下一个长辈了。
我能感受爸爸的情绪,我只是轻轻对爸爸说,那些繁琐的仪式和跪拜,咱不用太在乎别人怎么看,毕竟你们的身体最重要。
我这话说完,爸爸回头冲我笑着说,就想听你说这句话的。
看着爸爸的笑容,听着爸爸的语气,我觉察着,爸爸的情绪和他的内在需求。
我和爸爸妈妈说着那些繁琐的仪式。特别认真叮嘱妈妈,不用一板一眼按着标准去跪拜,因为妈妈的关节不太好。
爸爸又开始吐槽妈妈的认真和不灵活,妈妈做事极度认真,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妈妈凡事想做的尽善尽美,这一点我也是有感受的,妈妈常常忘记自己的身体年龄,这一点大概是她自己意识不到的。
妈妈这一次特别认同我和爸爸的说法,她说能不跪的就不跪了,自己的身体要紧。
说着聊着,爸爸妈妈简单的早饭就吃完了。爸爸妈妈饭后都要吃药,这是每天的日常功课。
爸爸妈妈收拾的,他们出门要带的东西,我把碗筷收拾起来,到厨房洗刷着,洗刷好之后,爸妈也基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我问爸爸去用多长时间回来,爸爸说也不确定,也是,得去到现场看看具体情况再做决定,确实不好提前做决定的。
既然时间不确定,爸爸又说要带上一大壶热水。
爸爸说要带热水,妈妈又有些着急,其实我也觉得越早出门越好,毕竟炎热的天气里趁早出门要好一些,可是爸爸想带热水啊。
我明白事主家里一定是有准备好的水,年轻人喝瓶装的凉水,大保温桶里一定是准备热水的。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爸爸喝不惯外面的水。
我看着妈妈妈坐到沙发里,她在刻意稳定着自己,我在她旁边问她有没有不舒服,妈妈说这一会很好头不晕了,我趁着空隙继续为妈妈,做着拍打和情绪处理。
热水烧好也放到保温壶里了,爸爸妈妈一人一个小包,一人一个小杯子。妈妈提前准备好的搭头也放进了包里,个人的手机都拿好,终于可以出门啦。
到小区门口开车时,打开车门就有热浪扑面而来。
车子开起来就凉爽起来,做爸妈的司机随时听他们聊着过去的事情,也蛮有意思的。爸爸聊着妈妈聊着,你说一句,他补充一句。
小城里是晴天丽日,车子驶到某个村庄时,发现局部地区还有好多的水洼。
那片乡间小路完全是泥巴路,高高低低非常不平。我念叨着为啥,这个地方就不能修缮一下呢?爸爸说那个地方是三个小镇交界处,就成了三不管地界了。
政府办事多有意思,那几百米泥路,小石头,大坑洼,行驶起来相当考验技术。
经过那关键部位就道路平顺了,远远的看见。西边有好多的车辆和行人,提着各种型号的水桶,那是一处有名的泉水宝地,据说好多外地的人慕名取水,那取那处泉水具有神奇的疗愈功效。有人亲身验证得了**病,喝过那泉水就痊愈了。
很快就到达了,我们要去的目的地村庄,村庄的建设规范整洁。不用问询他们家住哪里,远远就能听见唢呐声。询着声音向前走保准能找到,因为特别标志就在那里。
妈妈说她要顶着搭头哭着进去,爸爸说不用不用的。妈妈说爸爸,你不懂礼我可不能懂礼数。
我看着妈妈,我知道妈妈一进入村子,她就会按一些标准来要求自己。是的,进入某一个环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些戏码还是要到位的。
看妈妈顶起了搭头,我趴在她肩膀悄声说:亲爱的老妈呀,你记着你也是快80岁的人了,身体是咱自己的啊。
爸爸和妈妈缓缓循着唢呐声音向前去了,我转回身找一个阴凉处,把车子停好。
附:
搭头:是临沂这边丧事上一种标志物,是女性用的一条白色的布。
宽是几十厘米,长两米左右,像白色的围巾,女性搭在头上第一次去事主家的时候,要哭着喊着去俗称奔sang。
2024年7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