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农事
为了在立夏前能种上田,清明日子,可以安排谷子落泥了。公交车上一农妇这样回我的问答。
2——带把雨伞去
谁也想不到,昨天到达永昌街道早市,雨下得如制面师傅在晒场拉挂面似的一刻也不停歇。冒雨走到制作馒头和清明粿的店里,买了六只三种馅料不同的清明粿。现年七十岁的女帮工见我头上戴的棒球帽和上身穿的黑色衣服已基本湿透,便说:要么带把雨伞去,破是破点。我没接受,虽然我知道她既然这样说也不想我把伞还给她。
3——穷人
每个社会里头都会有穷人家。
在上周六香溪范氏家庙竣工仪式结束后,一位全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大爷在家庙正门的角落里收拾纸箱。在众人欢庆喜宴的间隙,他还是在那里捧着一个白色大盆吃起不知是谁给他的饭菜。
在昨天下午灵洞乡洞源村章氏家庙里,穿着咖啡色运动衣、一脸白胡子的老人最后一个撤离宴席现场。面对一桌子菜肴,他喝着饮料,我走近他向他打招呼,他用眼狠狠地盯了盯我,可能是误解了,我不是席中客,只是游客,不会向他下“逐客令”。
想到一个小时前,一位老人戴着墨镜,穿着崭新衣服,开着四轮电动车在洞源村中“巡游”,在走出章氏家庙后,又亲眼看到村中老年妇女前往村居家养老中心去领取基本免费的晚餐,我的心情显得异常沉重。
4——是傻的,还是装傻的?
昨天下午两点半,从城区乘坐去地下长河的车想去栖真寺。在城区云山小区站上来一个内穿淡红羊毛杉外穿橙红色羽绒衫的大妈。在乘客的不屑眼色里,我想了解她的身世。为什么要穿如此厚重的衣物?她说:这是好朋友送的,出门穿它,漂亮点。我点了点头,因为早上下阵雨,天气有点凉,穿羽绒衣应该也没大错。等她当场脱掉外套,裤腰上竟然串上了一只男人专用的手机壳,长方形,大人手掌那么长,并指后手掌心那样宽,且又当场解掉皮带,我开始觉得她有些不正常。在过去的农村,在油菜花季,这种“花癫”的女人,经常会碰到。她看上去,头脑很灵敏,看我想了解她的样子,干脆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老公已离世,家里人对她不公以及邻居对她的非议。
说话间,公交车到了洞源村地面,驾驶员提醒她是否可以下车了。我朝外定睛一看,应该是村里的养老院。她说:“我还不想回去,省的人家(应该是邻居)多水话(私下议论)。
全车人都在终点站下车,看着她手里提着三四个袋子向村老年协会(村居家养老照料中心)走去,因为我正在为老年学论文收集题材,干脆也想进去观察一番。当一起乘电梯到二楼村老年人活动室后,发现所有正在三张台桌边打牌的人都抬头向我们看了看,却又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我看了看墙上的活动室制度,她呢,放下衣物后拿过一个盛满小件物的塑料包,想让我看看她的手机。我当场拒绝了,因为我不想在洞源村留下任何话柄。农村是非多,而我与她毕竟才在15分钟前认识。
我乘电梯快速地回到一楼,虽然不知她究竟是“花癫”还是头脑异常清醒的人,但我分明感到一种失去亲人的妇女的内心孤独。
陈水河整理于2024年4月1日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