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年,是怎样的概念?
如果问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们会呲之以鼻,那么遥远的事情,现在想干什么?
如果再问,33年好朋友不见面,你觉得还会彼此认识吗?
也许得到的回答是:怎么可能不认识, 眼睛鼻子脸还能有变化?
如今,33年倏忽已过,再相聚,却恍如隔世。
你走进来,喊我的名字,我却愣愣地盯着你的脸,猜不出你是谁;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知道曾是三载同窗,竟想不起你曾经的模样;
我凝视你,似曾相识的眼睛,笑意盈盈却捕捉不了记忆中熟悉的光彩;
你介绍自己是谁,我对照通讯录看那个名字,却怎么也不能将两者重叠;
曾经饱满圆润的面颊被谁一点点抠去?又被谁一点点堆积?
33年,33个365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风刀霜剑严相逼?
岁月神偷,偷走了曾经熟知的容颜,偷走了自以为是的年少轻狂。
33年前的点滴往事,却如暗夜里明亮的星星,任岁月风霜雨雪严相逼,偷不走,也抹不去。
大门前一条河,河上一座石板桥。桥下驶过一条船,船后犁出层层水浪,水浪冲击两岸,河边石阶上淘米洗碗的一排少年,连忙跳到高处……
早晨,第一要紧的事是淘米蒸饭,把饭盒放入木格屉子,中午才有饭吃。偶尔也有玩得尽兴忘了蒸饭,那也饿不着肚子,你一勺我一勺,百家饭吃得香。咦,当时是拿了饭盒回教室吃饭的,还是就站着在食堂前在操场上解决的?你记得吗?我只记得饭盒里一片咸肉飘出馋人香味。
食堂外、西墙上,有块黑板,那是学校的黑板报,什么评比啦、竞赛啦、学校活动啊、流感注意事项啊、获奖通告啊、优秀作品啊等等,都在那里发布。那上面的字写得可端正漂亮,有一次看见肖老师在写书法比赛获奖名单,记得有你的名字,可惜找不到我的大名。
和食堂并排的西侧平房,第一间被中间隔断,南面半间是体育器材室,北面半间是食堂里烧锅炉的老伯住的,其他的似乎都是单身老师的宿舍。那些高中毕业来教我们的代课老师,青春飞扬,一举一动吸引少男少女热切的关注。
前面是排球场,煤渣和泥土混合的地面,下雨后渗透力强干起来很快。然而一岁一枯荣的野草,从不放弃任何生长的地方,每到放假,青草蔓延、侵占了大半个排球场。所以,开学大扫除,最艰巨的任务是拔草。而那肆意长了一个暑假的野草,在贫瘠的泥土上,必须扎根很深才能茁壮成长,稚嫩的手和野草较劲,你还记得手心勒出的一道道红印子吗。
排球场上留下了我们多少奔跑跳动的脚印,留下了多少欢声笑语,随着汗水蒸发浓缩成两个字,那就是“快乐”。那时正是中国女排三连冠时代,排球一下子成了学校的基础课,胡老师亲自带领我们练发球,组织男女同学友谊赛,比赛时胡老师加入女生队,胡老师的学生——任我们体育的罗红星老师则是裁判员。后来,我和部长朝云被选入校队,参加县学校女排比赛,记得肖老师带队,那是我第一次住宾馆。
排球场东面一排平房,黑咕隆咚的实验器材室,那时好像从没有进去过。它南面窗户外有两棵大树,似乎是槐树,大树底下一排水泥浇筑的乒乓桌,那时,我的同桌、班长、阿天等男生一下课怀里揣一块木板就往那儿跑,抢占乒乓桌,一个下课时间可以有好几轮厮杀。天冷手都要笼在袖子里取暖时,手冻得通红,他们依然玩得不亦乐乎,跑回教室上课时,头上还冒着热气。
乒乓桌南面,就是篮球场,记得那时已经是水泥地了,篮球场每天要跑几趟,因为全校唯一的厕所就在篮球场东南方的角落里。
最南面的那排房子是宿舍,一个大教室,好几排的上下铺,二三十人住在一起,我住过一个学期,为了有更多时间玩排球。后被老妈知道原因,让妹妹把我叫回家割草喂羊。
……
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曹雪芹要把大观园里的少男少女年龄定位在十三四岁,黛玉13岁,宝玉14岁,宝钗15岁……从生理上说, 正是人生中吸收最快、精神成长最快的美好时段,蓬勃生长,一切都是明亮彩色的。大观园的精神乌托邦,原来还在于这个特定年龄。
初中校园、老师、同伴,梦里怎么会没有你。你是我们人生中的大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