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江南多情烟雨,帘卷疏风入小楼。空忆塞上江临西畔,小楼仍犹在。客间一壶酒,谈笑花与月。杯酌换盏,何来诗债换酒钱?」
江边城外,悠扬小调倒是清幽自在。
公子手持古韵折扇,顶梢发缕皆竹簪束起,鬓边三两发丝垂下,又如细柳轻拂。身着淡墨色缎子衣袍,俊朗之态,器宇不凡。凑近了细细一瞧,好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眉峰狭长,之下是澄澈秀逸的清眸,眉清目秀看似和缓,而非武将之剑眉星目,形是眉眼如画,貌似潘安。
古来文人墨客大都如此,只这位偏又多了一番味道,说是一面惊鸿也不为过,谦谦君子则温润如玉尔,虽意气,但小生总有股子文墨香在里头的。
不是初来这楼亭小馆,常客至此也倒熟悉。寻着临边偏僻位子坐下,一旁稍转头,外头是细雨如瀑。唤来管事的顷刻一壶酒,拂袖一挥清酒杯盏而下,再多几杯已有醉意。
都道这酒入愁肠百转回,坐来非品茗,入了这酒意,小生诗性大发,倒也无过多些愁思,更多倒是让人觉得少年意气随性洒脱。手中折扇一抖,张口便道:“自是有酒须当醉,莫道明日难再晨...”
“公子好兴致。”只见那不远处,一袭碧色衣衫长袍,玄纹云袖,一尘不染,觉似飘逸。发冠高高束起,鬓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下颚系着个流花结。颚留些灰白长须,看像正处不惑之年。一双眸子却好似星河璀璨,怪得很,仿佛荟萃了天地之光,眸光灵动,亦是迷人眼。没有那样优雅如画,看也是个心胸广阔行乐自如之人。
公子抬眼一望,只见那人缓缓踱步而来,不禁笑道,“适才小生于楼阁之下便闻先生一曲《山居吟》,可是琴声高逸,丝丝入韵,实是精妙。这般行云流水,先生可是出自宫廷?”
“公子谬赞。在下也并非出自宫中,此闲心哪能留据这皇家的深宫庭院,自是无拘无束自在散漫惯了,区区江湖无名无姓之闲士罢。”先生抖了抖衣袖,从身后取出一把古琴,席地而坐,“再者,公子怎就如此断定善才定为宫廷鼓乐之师?琴艺高超者并非宫中才有,这江湖中闲居的文人雅士也不在少数,怎会只他皇室独有?怕是公子不知,一念想差了罢...”
公子又饮一盏,听言轻笑“是,小生方才醉矣,未过多思虑,冒犯先生赔个不是。就请先生共饮,可行?”
“甚好。”先生笑道,盘膝端坐,便抚琴。琴声叮咚流出,仿若身心皆融曲中,妙韵天成。宛转自如,动人心弦。
一人对酒吟诗,一人抚琴长啸,至此也乐得逍遥自在,加之外头连绵细雨如瀑。
好一副风月诗画。
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馆里一旁的酒客早已沉醉于这流淌地琴音之中了。
一曲毕。那公子递出一壶酒:“先生请吧。”
先生眸光黯然,尔后长袖一挥,只见古琴伏地而起,他飞身一转稳坐于那木凳之上,顺手接过那壶清酒,仰头一饮而尽。酒水从嘴角顺着下颚缓流而下,浸湿了胸前的一大片衣衫。眼扫着桌上还余几壶清酒,醉翁意兴大发,又从桌上拿起一壶置于掌中细细把玩品味,“莫不说公子诗才甚高,就连这酒也是上好的陈年佳酿,好酒配好诗,果真这般。”
“小生也未曾知先生有得这等好酒量,令晚辈佩服。”公子看穿了先生心思,同是酒徒,跟着眼前一亮,又开封了其余酒樽,“先生琴技甚高,想来这诗才也别有洞天。小生一人独饮也别无他趣,想同先生吟诗作对,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乐哉,正合先生意。
“吟诗作对自不必说,可这岂不白白占了公子几坛美酒佳酿?”
公子折扇轻展,笑得爽朗,“先生尽兴便可,何来诗债换酒钱?”
酒性催诗意,二人把酒言欢畅谈古今。谈天论地,来日方长......
“敢问公子谓谁?”
“小生子书,阁下......”
“刘长清。”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