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步:
简书中我们的相遇,虽简单却值一书。你知道我慵懒独孤,不喜热闹,每写一文,随意放了,不管它的冷热。这平台于我,就一好的日记本。
然而就在这样冷淡的空气中,毅然关注了我的就有你,这么久依然每文必读的仍有你。我必须深谢了。
你感到我笔下春色多出,且近来几乎篇篇不离。是你阅读疲劳,还是我选材太狭隘,思维太逼仄,文思太老旧?我回头看了这两年的书写,真的如你所说。
其实,我最对不起春天,每年都把春辜负。最渴望最不能进入春天的人才最珍惜追求春天,这一点你最理解吧!
每年春时,野外草绿花展,燕飞风筝高。我却因了生计与负担,或者是责任,必须俯下身子,专心于书本,带了我那些想苦读上岸以求好生活的学童去苦渡题海,乐读文章。劳累之暇,透窗看天,想大道客如云相约看花去,而我故居山屋之后小花寂寂开小猴待我归,举步之远却不得亲近,真真觉得无情对春风了。虽然周五必休,我必归山,但总觉时短,这山头的春意还没领会,那一片春色已抵另外的山头。从小溪冰开到岸柳始软,从杏花一白到新燕双归,我感到的都是零星的春之碎片,都是断章残页,春之长卷在我只能多在想象里描画,咫尺的大野长山我不能够随意亲近,这是怎样的遗憾呢?
多少年了,越是觉得见春太少,越是望春之心片刻未休。不瞒你说,立冬我就寻春,从来没有停过。我扒开草根,发现它湿有绿意或者亮白,就坚定那是潜伏的春。我拉住树枝,看叶柄离树的地方有黑黑的小凸起,就激动地认为旧叶后脚落而新叶前脚跟,春在初冬已安排。再冷也没能阻止了我心的昂扬,我拂去厚雪砸开坚冰,贴耳能听春消息,闭眼能感春呼吸。长冬望春,是寻春的长征,越久越浓烈,越坚定春不定哪会儿就要来,要敲我的窗棂,要上我的小树之梢。这大山之中的最早春色一定是我迎来的,因为我最先就和它们打过招呼有过邀请,步步春近,阵阵春风,声声新鸣,我激动得虎跳雀跃。不止一人说我幼稚如童,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情,我感到春天要扶着我,给我力量且歌且舞,且长文铺排了。
我若天天在山上转悠,未必就有这一见惊心的窃喜,一定没有这长日寻找的执著。于我,寻春就是使命,真到春来却无暇细观,都付予陌上看花人,十里春风客了。寻久更知春滋味,盼春最是动我心,春色年年,春天味道却是一万年也品不尽,哪有两年雷同的可能呢?
我当然想卸了我的重负,真住山中,自己也成为春天的部分,那时我会成为别人眼里的春色吧!这只能看机缘心境大势造化。写春天之文总忍不住情绪,告诫自己尽量节制也会如春河溢出,漫了河谷。有人说这样恰是心永不老,有人说春之方寸怎有洞天?我哪里管它对错,只管看着感着写着,也让笔尖如春,行进在清洁的纸页上。
你江南的春色如何?行文中,深切想知你那边的春天了。
就此,春安年年!
程远河
2018.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