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著中国史》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史书体例,既不同于编年体、纪传体、纪事本末体、国别体,也不同于通史、断代史。而是以更宏大的视角、更新颖的架构,将中国放置于人类文明、民族碰撞交融以及世界发展的宏大背景之下,从纷繁复杂的历史表象中找出发展的主线,从而描绘出中国从远古到清代的发展历史。姚大中先生具有高度系统化的历史观、国家观和民族观,以恢弘的笔触引经据典,用全球化视野审视中国发展历程,对于我们理解历史、发掘历史具有非常重要的文献意义。
《姚著中国史》最大特点就是叙述空间的扩大,将中国放置于当时的世界发展全局之中进行分析、研究。毕竟中国并非脱离世界国家而独立存在的,与周边各国直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脱离了世界背景,中国历史的研究必定有失公允、有失偏颇。姚大中先生指出:“中国在世界非为孤立,应该从叙述空间适度再扩大。中国今日的人与地,须包含东北、蒙古、新疆、西藏,则其记录,应该突破传统“东部十八省”的汉族中国范畴。”于是,姚大中先生以历史发展为主线,讲述了中国与东亚、中亚、南亚以及北亚细亚、欧亚大陆游牧国家、民族之间的碰撞、交融、共生的发展史。姚大中先生认为,研究中国历史,今日已非限中国人自身。本国人笔下的本国史,容易主观而作身在其“内”的环顾,观察自有所局限。外国人置身事外,自上鸟瞰的客观性系其长处,但究竟非中国人,透视深度不够或只见屋顶未及屋内,又或存在先入为主偏见时,便非只遗憾而已。也正是这种多元化的视角,更能还原出中国历史的立体形象。
全面性和高度概括性是贯穿《姚著中国史》的重要特点。比如,在描述汉族的历史,姚大中先生将汉族的来源与春秋战国五百年间社会、经济大变革,以及国家并合、国土开拓、民族播迁诸因素紧密结合。在政治上,天子权威失坠,封建秩序约束力解纽,封建制国际和平均衡局面被打破,春秋政治中轴五霸与十二诸侯全以由进步农业为基盘的高文明支持,而形成春秋时代国家数字急剧减少的磁心。经济上实现农业大发展,而农业愈进步,土地需求愈炽热,国家兼并现象加大乃为不可避免。农耕国家自身间基于更有利的共同利益,而铸定其最高发展与最终结局必须合并的方向,结合彼此的土地与人口;另一方面,向原在“中国”域内和平共存,却非“中国”式生活诸集团的国家,展开无情战争。基于多种因素的推动,以迄春秋之末的两个世纪间,“中国”地理范畴完成农业经济齐一标准的净化,战国时代,放眼七雄便已系清一色相同文化、经济的地与人。正是在政治、经济、文化、思想、宗教等多方面共同作用,才成就了当今的中国。姚大中先生指出,传统历史偏向于政治史的叙述,但人类活动非限于政治层面,则同时也应该注视当时人的社会、经济生活。《姚著中国史》也正是秉承这种理念,将多种因素线条化、系统化,使读者能够以俯瞰的角度观察中国历史,从而得出自身的价值判断。
中国除主流的汉族外,依然有着众多的少数民族。民族之间的矛盾和合作成就了中国历史的多样性。国家更多地指拥有一定的地域空间和管辖民众的政权,而民族则是指具有历史、文化、社会等特征的人类群体。国家的属性是变化的,但民族属性是延续的。国家与民族之间,必定有一些属性的交集,但却具有各自的历史语境。在《古代北西中国》卷中,姚大中先生剖析讲述了匈奴、突厥、东胡、西羌、南蛮、北夷等少数民族挑战汉族地位的历史过程;在《近代中国的成立》卷中,则以“中华民族诸成员全部登场”为序,拉开民族融合的大幕。亚细亚的突厥、回纥等游牧民族社会文明化、大西南地区民族运动、吐蕃的兴衰,以及西夏、契丹、女真、蒙古、满族等征服朝代的成立,不断加快多民族的融合,推动了少数民族快速中原化。如果单纯从通史、编年史的角度来看,是很难发现这种变化的进程。只有以高屋建瓴的视角,方能领略到历史之瑰丽,发展之壮阔。
《姚著中国史》共分五部,每册分则各自独立,合则成套。对于本书的编写,姚大中先生谦虚地说:走一个新的方向,自不能必其成功与正确。然而,我的动机,原正不过“只开风气”。历史是现实的一面镜子,研究历史的目的更重要是在于揭示社会、历史的发展规律,预见未来,为人类设计发展社会的理想方案。无疑,姚大中的《姚著中国史》为我们同时提供了放大镜和显微镜,既看到微观的变革,更看到了历史背后的滔滔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