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人气儿稀微,静得生动,寂得可怕!
行在山间,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灵敏得很。稍有风吹草动,立马警觉起来,寻找那恐惧的根源。
第一次听到“野猪”这一敏感代名词,还得追溯到三年前的暑期支教活动。上午满满的排课,下午分散下乡护送孩子回家,志愿者们唯一有机会,在一起分享每天趣事的只剩一天三顿的进食时间。
如是,今天的午饭特别丰盛,格外引人注意的还是桌子中间的那一盆“土豆炖猪肉”,不过,这个猪有点黑,心想难道是黑色的猪,便无所戒备。夹一块,急不可耐的一口咬下去,却绵绵劲劲,枯涩如干,确定这是猪肉吗?疑虑再生,又尝试了一次,皆惨败而归,咀嚼真有问题,咬不烂。
实在是忍不了的我,细声问道,“这是猪肉吗?”“是啊”好友说道。正当疑虑消除之际,悠悠传来“不过这是野猪肉哦”,瞳孔圆瞪,鼻孔放大已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窘境。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遇见此等庞然大物的野类,虽难以下口,但深深的留恋不禁在心中回旋,依然美味……
可真正听到关于野猪的描述还是在两年前。每周,三五好友,结伴同行,林间穿梭,越过群山,这就是曲折而美好的回家路。有时关注窗外瞬息而变的山间天色,有时感叹山势的蜿蜒流转,有时又局促一车之内,聊聊家常,谈谈所闻,而野山猪的传闻便来源于此。
深山老林,人户田家的寥寥踪迹远不及高耸天际的沧桑之树,高处不胜寒的风云骤变更是稀疏平常之事,而隐没出入的各种野类就是给平淡的自然以灵动的幻影。躯体黝黑发亮,体型粗犷有力,尖嘴猴腮,毛发粗粝,这还是比较和善的描述,关键在于这是嗜血的灵类,不可随意惊动,可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即便如此,畏惧的山民也不可轻易独自出入这可怖的幽灵之境。
照同事的说法,这还只是云淡风轻的了,更凶险的就留个悬念吧!听者闻风丧胆,像我;说者身心舒畅,如此。曾荡漾心间的美好,顷刻间荡然无存,竟因当初的咀嚼无力而沾沾自喜,可现在只希望你我不再同行。
往事繁杂,留念不止,遗忘不弃。原以为抛之脑后的畏惧感今日又重出江湖。草间异常的闪动,若隐若现,突兀明显的唰唰草声,不得不让心疑甚重的我驻足回首。试图眼望千里,穿墙凿壁,可再怎么极目远望,也没有发现魔鬼般的身影,只得带着随时逃跑的准备继续前行。
忽又稀稀疏疏作响,次数频繁,且杂乱,屏住呼吸,高声一吼,多么希望老乡的回音,只是幻境终究不是现实。内心忐忑不安,恐惧不断,而愈加明显的山猪形象越加可观真实,如果出现了怎么办?跑不赢怎么办?会不会就命丧于此?这是不是就叫英年早逝?那我爸妈怎么办?……
思绪如流,遏制不住,恐惧,对野猪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侵袭了我,难以翻身。只见那密麻的野草中又飘来凌乱的摇摆声,越想屏蔽听得越清晰,连续了好久,本能地后退,速度之惊人,把自己都感动了。有一个黑黑的影子若即若离,模糊不清又十分肯定,来了,来了,走过来了!二话不说,跑了再说,一定距离后,伸长了脖子再探探。心头小鹿乱撞,实有初恋之感,如果旁边有异性,可能会一步泥潭爱上它,正好验证误把激动恐惧当动心的一见钟情理论是否合理。
阴影越来越大,逼迫到嗓子眼儿的心,压不住了,静候死神的大驾。可出来的大跌眼镜,你这一头牛没事干嘛玩心跳游戏啊,整得我们一愣一愣的……至今还未平静,余悸仍在。
佛说“相由心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心中所想所思,加之外物,皆有心之色彩,世上景象,不过光影;爱恨情仇,都是妄念。今日野猪之闹剧,为何余震未了?且不论深远,只说牛与猪的差别忽为零?未见真相就妄言论断为心中所思之物,实在糊涂。
所闻之频繁,却未见丝毫;所触之亲密,却未断念想,今日的幻影,大概来自内心对它的模拟描述,不甚真实,又令人生畏。野类,万物之灵性,野性呢?抑或它,或者我,但所有的虚妄皆出自我之想象,实为我内心的渴求,一种对生灵的求渴之心……
凡所相万物皆是虚妄,你又有几分真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