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今夕何夕

风月之都洛城伴着清晨的鸟鸣都开始了新的一天。只是昨夜的酒还没散尽，诸多王孙丽人还沉醉在绵绵的春意之中。大街上除了早起的鸟儿，只有三四个身负养家糊口推车前往商铺的小摊贩。小摊贩们经过拱桥之时，都不免侧目打量着独自一人跨坐在拱桥之上，一手执剑，一手将大酒坛中的酒灌入口中的男人。

男人面部绯红，脚下已经东倒西歪放着好几个酒坛子了，看起来应该是在这喝了一晚上的酒了。难得的是男人的神智还是十分清醒的，冷目扫过，路过的人立刻吓得收回了自己好奇的目光，匆匆而行……

即已无人打扰，盖霁也乐得清静。再仰头倒酒时，却发现手中的酒坛已经倒不出一滴酒了。再看看脚下的酒坛，全都已经空无一物了。盖霁自嘲地轻笑一声：“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扔下酒瓶，翻身而起，站在桥边缘之上，看着桥下静静淌过的流水。

盖霁伸出右手，从自己的胸前掏出一物，是一块墨青色的圆形玉佩。玉佩样式乃是两条鱼首尾相接，构成一个圆。玉佩色泽通身晶莹剔透，一见便是这块玉佩价值连城，属于难得的上品！

这块双鱼玉佩的鱼腹位置色泽更是光亮，大概是被人长期拿在手中抚摸而致。而现在盖霁就看着这块玉佩出神，思绪飞到了远方——

就十几日前，顾家倾灭，盖霁与箫陌也分手。盖霁离开，箫陌伤心欲绝，但是在这期间箫陌根本就不知道在她心力交瘁，以泪洗面的这几个日日夜夜，盖霁一直就守在她的门外。只是，他不敢见她，更没有脸见她！在伤心欲绝之下，她选择嫁给了墨宸。

对于盖霁来说，一边是自己挚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对于爱人，自己又何尝不想给她幸福？但是，事已至此，恶事已铸成，总要有人为此承担相应的代价！而盖霁的想法就是既然痛苦注定要有人承受，那这一切的罪恶都有他一人承担！

这样就能够换来她的一个平静的未来，还她原本阳光的生活！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这样做了，盖霁更够做的只是守护与离开。

盖霁守护着箫陌，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远离自己，走向墨宸的怀抱！心，已经痛到无以复加，但是平心而论，他却无怨无悔！

只是，当那日在桃花坞，他躲在一旁看见她在桃树面前伤心绝望，看见她几乎神情呆滞地喃喃着“今夕何夕，君已陌路”时，他差一点就想要现身，带她远走高飞！

但是理智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阻止着他，为了她未来的幸福，他的心强制他放弃了不顾一切的想法。为了与自己抗争，他甚至是动用了真气强行压制了内心的冲动……

等到内心平静下来，他见到箫陌从袖中掏出一块手绢，手绢中似乎是包裹着什么。他看着箫陌用小树枝挖开桃树旁的泥土，费力的挖了好深好深。她有些犹豫，但是最后她还是将手绢中的东西和着手绢一起埋下。之后箫陌又用土将好不容易挖开的坑给填上，将它恢复了原样。

做完所有事的箫陌就静静地倚着那株桃树坐着，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她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此地，起身回去……

箫陌离开之后，盖霁来到箫陌倚靠的桃树前，将箫陌埋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看着躺在手心中的这枚双鱼玉佩，盖霁的耳边响着遥远的声音——

“霁，你生辰的时候想要什么礼物呀？”开朗的女声问。

“只要是你送的，什么都行！”男人摆弄着手中的剑，随意的回答道。

“才不要这么随便呢！”女孩有些不屑，秀眉微蹙，“我一定要给你准备一件举世无双的精致的礼物，让你细心的收藏，以后一见到它就想起我来~~~”

……

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墨宸看着手中这个被自己把玩了千万次的玉佩，无奈地喃喃道：“陌儿，你可知道你一语成箴，我现在每日真的是拿着这块玉佩睹物思人吗？”

“呵呵，想不到杀人不眨眼的夜鹰也会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一声轻笑在盖霁身后响起

盖霁听到身后的声音一跃而起，飞速一个转身，与身后的人面向而立。盖霁拱手道：“君澜前辈，别来无恙！

“夜鹰的这声前辈，在下可是担待不起呀！”来人是一个银须白发，一身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只是言谈间却甚是倨傲。

盖霁似乎是了解此人性情，倒也不是太过在意。“夜鹰在此多谢前辈今日能赏脸前来！”

“哼！你都让你的宝贝鹞鹰带信儿给我了，我怎能不来！谁叫我老头子欠你人情呢！”

刚刚飞身下来，停留在盖霁肩头上的阿鹞像是听懂了君澜的“赞美”，很是受用的扑扇了两下翅膀。盖霁道：“我曾经对前辈说过当日救您，本就是无意之举，本就不求报答。但今日事出无奈，却有求于前辈，前辈大可不必理会我的！”

老头儿却对盖霁这番说辞很是不屑：“你这番话是瞧不起我鬼谷一族吗？我鬼谷一族这些年虽不像先辈那样风光，但是我张君澜活了这么几十年，从不欠人人情。当年，阴差阳错为你所救，我就说过有机会我一定还你人情，咱们两两不相欠！”

“晚辈不敢！所谓冒犯，还望前辈海涵！”盖霁低头赔罪道。

“哼”君澜前辈冷哼道，“说吧，你找我前来，所谓何事？”

“晚辈自然是有事相求！”盖霁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晚辈希望前辈能够收下一个孩子为徒！”